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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夜有一半神血,難以與人類難以共情。他消化知識非常快,但融入人類群體,接受群體的常識有點障礙,在心智發展不成熟,缺乏常識的階段,有時會做出奇怪的事。
相比之下,安何簡直是完美的,別人家的孩子。
一開始,白夜默默跟安何對比,誰的進步更快。
然而,他在別人口中遲遲比不上安何,白夜先沉不住氣,上門找安何挑戰,結果輸了。
武力與知識方面,都是白夜落敗。
白夜回去後發奮一段時間,再度挑戰安何,結果與上次沒有分別。
重複挑戰安何再失敗的過程,貫穿了白夜的童年和少年時期。
原本,白夜的名字是家裡取的,類似「富貴」這種,帶有鄉土氣息。白夜在這種環境長大,起初不覺得有什麼,直到他念多了安何的名字,總感覺比村落其他人的名字更好聽,自己也產生了改名的想法。
安何建議道:「你擁有光暗兩種能力,姓白正巧對應光的一面,不如再取個對應暗的字,叫白夜怎麼樣?」
白夜認為很好,就此沿用。
安何不止是他唯一的對手,還是唯一的朋友。
在這片方寸之地,他們是能追趕對方,理解對方的人。
此時,白夜尚未懂得自己是何等幸運,直到他離開村落,去外面的世界闖蕩,發現別的半神是孤零零成長,沒有同類。
別的半神會羨慕他。
而他們離開的時刻已然不遠。
村落太局限他們,他們該前往更大的舞台。
離開前一晚,村里舉辦了送別會,烹飪最好的異獸肉,濃稠的骨頭湯在鍋里咕嘟咕嘟冒泡,逸散出誘人的香氣。熊熊燃燒的篝火照亮半邊夜幕,沒有存在感的村落首次這樣發光。
村裡的異獸肉,基本是安何或白夜獵來的,他們離開後,村落會損失主要的異獸肉來源,這些異獸肉對安何與白夜也不算什麼,村里最好的做法,理應是將異獸肉好好儲藏,以後慢慢吃,但他們還是抱著熱情的心意,拿出肉來下鍋。
村民們依依不捨,主要是對安何。
安何受絕大多數村民的喜歡,白夜則不然,他不喜歡和除安何以外的人相處,與這些村民不在一個世界,不明白安何哪來的耐心對待這些人。
等他們走出村落,經歷漫長的路途,進入至高學院後,情況如出一轍。
白夜依然沒有更多朋友。
其餘年輕同輩他沒有一個看得上眼,都是他的手下敗將,更遑論與安何相比。
一天的實戰課程結束,白夜坐在圍牆上,百無聊賴看著安何被同學團團圍住。
過了半晌,包圍圈好不容易散開,安何走向他,白夜說:「算他們還知道,不好意思過多占用你的時間。我還以為,來到世界的中心,人才匯聚的地方,能遇見不少有價值的對手,結果儘是庸才。」
他最初遇到的安何,就是最大的怪物。
入學以來,先出名的是白夜,安何不會主動出風頭。
眾學員推舉白夜時,他講出自己一直是安何的手下敗將,許多心高氣傲的人不相信,紛紛找安何挑戰,輸得懷疑人生回去。
在白夜不知不覺間,他們變成了安何的忠實擁躉,支持安何的口號喊得震天響,安何出現的地點總有很多人,白夜覺得這些人怪怪的,內心不爽,殊不知這就是以後的後援團。
安何覺得煩以後,早期後援團解散,可白夜依舊懷疑,他讓安何成為焦點是下了步爛棋。這些人發現安何不介意正常方式的接近,就改變思路,常拿自己不懂的問題請教安何,像同學一樣相處。
一開始白夜講出安何的事,只是不喜歡看安何在學院受忽視,誰都不知道他的實力。
結果,安何一受關注,就演變成這種情形。
安何道:「用庸才評價同學不妥當。」
白夜單手托著下巴,短髮輕輕掃在手上,反問:「這個詞語對應他們不正確嗎?」
安何:「你的態度,是貶低的。我不覺得,普通平凡是什麼缺陷,無論實力高低,所有學員在我眼裡沒有分別,包括你。」
白夜笑了一聲:「因為都不是你的對手?聽你說這樣狂妄的話真是罕見。不過,我不喜歡與其他人相提並論,尤其是出自你口。」
安何搖頭道:「我的意思是,實力在我這裡不是相處的標準,我很重視的人,就是普通人。」
白夜以為,安何是在說村裡的人。
離開村落有段時間,白夜對那裡本就不深的感情不停淡化,但安何會馴化異獸,給村落送去信件禮物。
「即使是這個意思,我依舊不喜歡與其他人相提並論。」安何是白夜唯一的友人,卻與許多人相處得好,白夜有時覺得不愧是他,有時則忍不住心裡不平衡,「我是唯一有能力追趕你的同輩,也終會戰勝你,其他人都沒資格。」
安何笑道:「不會,你贏不了我。」
白夜一同笑起來:「這該算是句狂妄的話了吧?」
安何:「你想這樣理解也可以。既然想戰勝我,就不用一直等我,沒有必要,這些時間用在提升自己上更好。」
白夜從背後取出一本書,朝安何晃了晃:「沒關係,等你的時候可以看書,在文化考試上戰勝你,也是戰勝。」
安何頷首道:「我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