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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莎貝爾不由怔住。
姐姐認出她了。
她沒想到,姐姐在這種狀態都能認出她。
埃莉諾的理性抗爭不住鋪天蓋地的失控情緒,沒到一秒,她眼裡的暗色重新恢復,將一閃而現的掙扎徹底覆蓋。
伊莎貝爾卻還沒來得及回過神。
鋒利傘尖刺進她的心臟,眼看就要穿透心臟深處的血核,一隻蒼白修長的手伸出來,握住傘尖。
傘尖無法再上前一步。
握著傘尖的蒼白手掌很快被血液浸透,滴滴答答往下流,滲透進雪地里,像是開在上面的花。
不管埃莉諾如何施加力道,都無法突破手掌的妨礙,讓傘尖繼續向前,她不耐煩之下,索性抽回武器,帶出的血液飛灑,有幾點血液沾到伊莎貝爾臉上。
是誰來了?
伊莎貝爾下意識摸上臉頰的血。
血族的血液都是冰涼的。
他的血居然是溫熱的。
蒼白手掌的主人回過頭,讓伊莎貝爾看到他獨特的異色瞳。
安何無奈道:「伊莎貝爾小姐,不要再發呆了。」
伊莎貝爾創口的血液正在逐漸凝固成結晶,結晶呈放射形的椎體,將伊莎貝爾心臟傷口撕裂得更大,結晶還在不停往裡面延伸,如果繼續放著不管,椎體結晶會代替埃莉諾的傘尖,刺穿伊莎貝爾心臟深處的血核。
聽到安何的話,伊莎貝爾回過神,直接將傷口外圍凝結的血液結晶折斷,然後催動力量阻擋往體內蔓延的結晶。
「謝謝。」伊莎貝爾頓了頓,決定先道謝再說。
安何手掌的傷痕深可見骨,血液沾滿了掌心與手腕。與伊莎貝爾的情況不同,安何的鮮血並未被埃莉諾的力量催化成結晶,呈液態不停往下流淌,溫熱血液落在雪地上微微下陷,融化了些許雪花。
伊莎貝爾感到驚異,目前埃莉諾是徹底爆發的狀態,堪比公爵,安何居然能完全阻止血液轉化為結晶,他的實力到底在什麼程度?伊莎貝爾本就知道他比自己強大,但是她發現,安何其實隱藏得更深。
安何說:「我們合作吧。」
伊莎貝爾怔愣道:「合作?」
安何手掌傷口的血液凝聚成一張長弓,被他握在手中。
他抬起握弓的手,用弓身擋住埃莉諾襲來的武器。
「合作控制住你的姐姐。」安何笑道。
兩次在安何身上沒討到好處,埃莉諾殺意暴漲,一心攻擊安何,對伊莎貝爾棄之不顧。
安何與她拉開距離,手中傷口的血液源源不斷流淌,在雪地灑了一路明顯的痕跡,這是安何故意不修復傷痕,而且有意催動體內的血液匯集到傷口位置,往外面冒。
血族的力量根本就是血液。
一部分血液凝聚成纖細的箭矢,被安何抓在另一隻手裡。安何迅速拉開血弓,搭上箭矢,對準埃莉諾的方位猛然鬆開弓弦,離弦之箭化為一道血光,穿透沿途所有飛揚的雪花,直刺埃莉諾。
埃莉諾的黑傘驟然撐開,鋒銳利器轉換為堅固盾牌,箭矢擊中傘面發出巨響,以埃莉諾為中心,半徑十米內的雪地全部炸開,埃莉諾踩在地面的雙腳下陷,拿傘的手微微震顫,被箭矢擊中的傘面毫無破損。
正在埃莉諾要扔開箭矢時,箭矢突然改變形態,分裂成無數道纖細血紅絲線要捆住埃莉諾。
埃莉諾揚起手,轉動手中撐開的黑傘,伸出傘面的傘骨化為高速旋轉的鋸齒,割碎全部絲線。
紛紛揚揚的碎線與雪花一起向下墜落,一柄血色鐮刀朝埃莉諾當頭攻下,埃莉諾將傘抬到頭頂擋住伊莎貝爾,一擊不中的伊莎貝爾後跳出去,轉頭問安何:「你是打算拖到我姐姐力竭為止?這樣行不通的。」
埃莉諾收起撐開的傘面,將收起的傘作為長矛狠狠投擲向安何。
伊莎貝爾揮出鐮刀擊中黑傘,改變黑傘沖向安何的行動軌跡。
她繼續解釋:「姐姐的身體極度不穩定,每次外出都要進行嚴格調整,而且有幾位研究者在遠處密切監控她的狀態,計算好她的力量輸出時間,我們不是研究者,不懂這些。這次姐姐失控得太嚴重了,她脆弱的身體經不起拖,再拖下去,暴走的力量會摧毀她的身體,奪走她的生命。」
「確實要拖點時間,但不是要拖到她力竭。」安何說,「放心吧,很快就好。」
黑傘速度過快,被伊莎貝爾改變行動軌跡後,它沿著錯誤方向衝刺了一段距離,接著轉過身,重新追蹤安何。
安何不疾不徐帶著黑傘在雪原里繞圈。
遲遲抓不住惹怒自己的獵物,埃莉諾的怒意讓雪原颳起了暴風。
暴風捲起大量雪花,遮擋住外界血族的視線。
埃莉諾的雪原漫無邊際,克勞瑞斯的其他血族退得很遠,而且埃莉諾製造的紅雪,會屏蔽他們的感知,他們完全不知道雪原內部發生了什麼。
黑傘擊不中安何,被暴躁的埃莉諾收回。
同時,安何停下腳步,「時間到了。」
他打了個響指。
帶著黑傘繞圈期間,安何一直沒有停止灑落血液,隨著響指聲音落下,滲透進雪地的所有血液發出淡光,被安何血液沾染過的雪花,帶動周邊的紅雪匯聚起來,然後不斷拔高,自動形成冰雪砌的樹木。
樹木的每片枝葉都栩栩如生,紋路清晰可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