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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眾人發現,弒神劍忽然喪失了目標,沒頭蒼蠅似的在半空打轉。
全場鴉雀無聲。
這麼簡單就解決了?
學院的導師,加上高樓中的議員,精神異能者不止一位,沒人能做到安何這樣。
學者迫不及待,轉身下樓:「我去找他!」
衛議員追過去:「學者先生,請等等,弒神劍尚未重新封存,危機還沒徹底解除。」
空地邊緣,安何不解地問木清河:「你不是覺得,弒神劍對我造不成威脅,怎麼自殺一樣擋在我前面?」
木清河以為,弒神劍攻擊安何,是因為安何的神明身份。
他想繼續睜著眼睛,證明自己沒事,然而粘稠溫熱的鮮血依然往外涌,給他的視野蒙上一層昏沉的暗紅,木清河意識到自己的眼睛肯定慘不忍睹,未免礙著安何的心情,於是選擇閉上。
閉上雙目後,木清河的模樣少了一分猙獰,更添悽慘,比不久前他攻擊江導師,給江導師造成的痛苦強烈百倍,木清河表面卻絲毫不顯,如果沒有臉上縱橫交錯的血痕,仿佛無事發生。
「無論您強大到何種程度,保護您都是我該做的。弒神劍的寓意不詳,晦氣,如果不是我帶您來,您就不會遇到這種掃興的事,非常抱歉。」木清河覺得,是自己的錯。
安何無奈道:「是我想來至高學院,想看看弒神劍,關你什麼事?」
木清河對弒神劍的評價,放在正常時候,必定會被無數崇拜弒神者的人群起而攻,幸好暫時沒人關注這點。
弒神劍暈頭轉向,喪失了攻擊性,但放任它在外面,終究是隱患,主考官謹慎靠近,試圖封存弒神劍。這時,一道黑白交錯的半透明光柱從天而降,關起弒神劍。
黑白兩種相反的能量,在光柱中圓融一體,散發淡淡的神力氣息。
安何內心微動,他想見的另一個對象來了。
主考官露出喜悅的神色:「校長!」
所有人都有了安全感。
「是白夜校長出手了!」
「我入學以來,還是第一次見到白夜校長。」
多年深居簡出的白夜,罕見的出現在人前。
時光給他帶來了滿頭銀絲,不再是安何印象中的短髮,而是留長了,用普通的廉價發圈隨意束著,垂在後背。白夜的面容依舊年輕,充其量多了細紋,柔化了他長相的攻擊性,配合他穿的古典風衣袍,增添了幾分閱歷深厚的儒雅。
不會過分蒼老的身體,是半神血脈給予白夜的恩賜。何況,白夜的一半神明血脈來自主神。
然而,白夜氣質滄桑,眼下多出深深的淚溝,死氣沉沉的眼裡透不進光,像是快走到生命的盡頭。
安何輕而易舉擾亂弒神劍後,江導師意識到自己惹了麻煩,生怕遭到打擊報復,安何或許不會做什麼,但木清河肯定會。他想上前恭維討好白夜,汲取點安全感,白夜看都不看,說道:「方才主考官指示全體導師掩護學生撤離,你沒有履行,反倒丟下學生,只顧自己遠離危險,你就是這樣當導師的?」
這裡的考核,白夜雖然沒親自到場,但一直在關注,知曉所有事。
他不可能不關心弒神劍。
江導師如遭雷擊,目光呆滯。
弒神劍襲向安何時,經過他附近,無與倫比的殺意擦著他的身體而過,江導師頭腦空白,全身寒毛直豎,差點以為自己要死了,除了遵循本能儘量保命,完全抽不出理智思考的餘裕。
……他真的做了,白夜校長所說的事?
江導師的心沉到谷底,校長沒必要騙他,江導師了解自己的德行,他在慌不擇路逃命的情況下,別說扔開學生不管,不推擋路礙事的學生一把就不錯了。
白夜繼續道:「你入職以來,績效一年比一年差,多位學員與導師匿名投訴過你。」他簡潔明了下結論,「你被開除了。」
江導師的身體晃了晃,他的前途完蛋了。
能擔任至高學院的導師,是他千辛萬苦托關係,削尖了腦袋好不容易擠進來的,其中還有運氣因素。離開學院,他再找不到比這更好的工作。
以這種原因被開除,很多對人品有要求的工作崗位都不會願意要他。而且,他這兩年仗著至高學院導師的身份,得罪了不少人,失去護身符後,他該怎麼辦?
不管怎樣,江導師改變不了什麼,他連向白夜提出異議都不敢。
他的下場無人在意。
衛放拖著沒處理完的嚴重手傷,魔怔般走向弒神劍,被光柱擋在外面,他向白夜懇求:「校長,請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快要拿起弒神劍了,我可以做到!」
「你做不到。」白夜無情道,「不是主考官及時帶回你,你不可能保留完好的手骨,還站著對我說話。你沒資格拿起弒神劍。」
衛議員的聲音響起:「白夜校長何不自己拿劍?」
他衣冠楚楚,與學者並肩走來。
學者火熱的視線黏在安何身上,像是在看極具研究價值的奇珍古董,不捨得眨眼,黑框眼鏡順著鼻樑滑下,都想不起去扶。
他上來便問:「弒神劍為什麼單獨攻擊你?」
這是很多人想問的。
沐浴在他的目光下,安何渾身不自在:「你可以問弒神劍。」
學者深表贊同,點了點頭,黑框眼鏡由於他的動作更往下滑,學者終於抬手扶了扶,「有道理,物品是有語言的,我的使命就是解讀它們蘊藏的故事,尤其是弒神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