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頂著虎杖他們關心的目光,釘崎爽朗地笑著,從口袋中掏出一卷繃帶和治療創口的噴霧。
這兩樣東西可以說是咒術師們外出做任務時必帶的藥品。
畢竟誰也不能保證自己不會在祓除詛咒的戰鬥中受傷,而且反轉術式也不是人人都能學會的能力。
「沒事,不需要飛鳥姐出手,」釘崎熟練地給自己包紮了起來,「我回去後,拜託一下硝子姐就好了。」
聽到這兒,虎杖緊繃的神色頓時鬆弛了下來。隨後他慚愧地看向釘崎,似乎在對自己方才的態度感到歉疚。
明明身為同伴,他卻在戒備釘崎,生怕她說出某個請求。
虎杖頗為懊惱地捶了下腦袋,整個人開始不知所措。
釘崎包紮完,便看見虎杖那仿若被暴雨淋了頭一般焉噠噠的模樣。
她失笑,伸手不客氣地重重拍上他的後腦勺,「笨蛋,別瞎想。誰會斤斤計較這種小事啊。」
「比起這,」她話鋒一轉,便衝著五條悟說,「五條老師,你預定好Quintessence了麼?」
面對釘崎的催促,五條悟晃了晃手機,「好了。」
「那還等什麼,我已經餓了。難道你們不餓麼?」
看釘崎摸著肚子,完全不介意的神色,虎杖揉了揉鼻尖,逐漸恢復到了原來的狀態。
兩個男生異口同聲:「餓。」
說完,釘崎便看著他們笑了起來,然後勾肩搭背地向著門口走去。
目睹了這一幕,我的心間無端泛起一絲落寞。
「在想什麼?」五條悟冷不丁問道。
我抬頭掃了眼他,為了掩飾自己的心情,強行擠出笑容,「沒什麼。」
對於這道敷衍,五條悟並不生氣,只是攬住我的肩。
暖融融的氣息頓時把我包圍。
一瞬間,臉上堆砌出來的假面統統崩塌,我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嘴角逐漸消失的弧度。
「在我這裡,你不用偽裝。」五條悟說。
他的嗓音淡淡,卻無端端帶了種讓人眼眶酸澀的魔力。
沉默了許久後,我盯著前方,吸起鼻子,「就是、就是羨慕。」
既然已經開了口,接下來的話語便很順利。
「我還從來沒有經歷過這種青春,也沒有擁有過可以把後背、性命完完全全交予的同伴,」我垂下眸,少年時代被關押的陰影盤踞在腦海,聲音開始破碎,「看到他們,心臟就仿佛被大石頭壓住,悶得快要喘不上氣。」
我揪住五條悟的衣袖,猛地看向他,盈著水光的眼眸止不住地顫抖,「為什麼經歷這種糟心事的是我?是我上輩子幹了什麼傷天害理的惡事麼?為什麼我總是被拋棄?」
這些問題一股腦地順著裂開縫隙的心牆逃脫。
我深深地吸了口氣,心頭熊熊燃燒起一團火,「我知道這麼想不好。這些都是我的命,是上天已經規劃好的命運。可是……可是我就是忍不住嫉妒,妒忌那些活得輕輕鬆鬆的人,妒忌他們擁有我不曾經歷過的一切。我真的、真的控制不住自己。」
「這樣的我是不是很可悲,很噁心?」
這應該是我第一次在五條悟面前完完全全地敞開隱藏的真實一面,將那些憋屈、憤懣、嫉妒等等不好的負面心聲吐露給他。
然而——
倒完黑泥,本該輕鬆的心絲毫沒有感到放鬆,反而湧上了縷縷絕望。
這一次,他肯定會討厭起我。
這道聲音在耳邊說道,口吻嘲弄,像是笑著我的愚蠢。
肩頭搭著的屬於他的手離去,眼眶一沉,舌尖陡然被泡進一團苦水裡,麻木得什麼滋味都感受不到。
下一秒。
頭上傳來溫柔撫摸,五條悟的嗓音低沉磁性,他頗為狡猾地反問道:「那會這般愛上你的我,是不是更加可悲滑稽?」
!!!
這番告白在我毫無心理準備的時候出現,可以說是打了我個猝不及防。
那些鬱結於心的壓抑情緒隨之一掃而空。
我幾乎是震驚地看向他,一時間不知道要說些什麼來打破此刻的沉默。
「飛鳥鳥,」五條悟黏糊糊地蹭著我,已經摘下墨鏡而露出來的蒼藍色眼眸里是不加掩飾的柔軟,「你就發一下好心可憐可憐我,分一點喜歡給我吧。」
此刻的我根本抵抗不住他討好的小眼神,仿佛離了我就根本活不下去一般。
當場便亂了心,沖他舉出白旗。
「嗯……好。」我結結巴巴地說道,臉頰滾燙。
得到這個答案,五條悟悄然勾起嘴角,笑容就如同偷雞成功的狐狸。
「那飛鳥鳥是不是該給我換個稱呼,總是五條先生,聽起來好冷漠。」他趁熱打鐵地提出下一個要求。
我陷入思考,「你要什麼稱呼?」
「老公,親愛的,」他頓了頓,「或者悟哥哥,你看著挑一個吧,全選就更好了。」
這些黏膩的稱呼就像是一桶冷水兜頭潑下,我成功從頭腦發昏中清醒過來,額角青筋開始蹦躂。
我瞥過他期待的表情,卻並不打算從他提供的三個選項中挑選。
大腦運轉了片刻,我強硬地定下:「悟。」
五條悟很失落,他幽怨地看著我,似乎是在反抗。
然後,便得到了我威脅目光,「五條先生和悟,你自己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