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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夜斗硬邦邦地回絕道。
隨後,他顫顫巍巍地從我手中接過這張紙幣,轉身鑽進角落裡,宛如一顆蘑菇般地蹲下,嗓音悲憤地數了起來:「五圓,十圓,十五圓……」
看著這一幕,小福則笑得越發大聲猖狂。
「其實不用找也沒關係。」我遲疑地對他說道,「比起建造神社,這一千圓可能連零頭都算不上。」
面對我的勸說,夜斗依舊埋著頭,他用行動來向我們表示一定要找開。
我和五條悟對視了一眼,果斷選擇把這口鍋甩給他,「你出門怎麼不帶零錢?」
這句話聽上去似乎有點無理取鬧。
但都已經說出口了,也沒辦法收回。
因此,我暗自懊惱著。
五條悟沒有推託便接下了這口鍋,他無奈地揉了揉鼻子,「或者我現在去銀行取?」
話音落下,我便在大腦里構想出了這幅畫面。
他坐在櫃檯前,頂著櫃員迷茫的目光,跟櫃員朗聲說取五圓硬幣,就像是去砸場子的一般。
場面更加尷尬了,腳趾都能在地上摳出一棟三層樓小洋房。
「算了。」我舔了下發乾的嘴唇,「我們就等等吧。」
聽著他念經般機械的數錢聲,小福趴在大黑身上,攤平任由著他揉著肚子。
「我也想和你們一起去橫濱,」她軟綿綿地說道。
回答她的是一道冷漠的拒絕,從牆角傳來。
「六百十五圓,」夜斗朝著地面丟下一枚硬幣,「別想了。」
「為什麼?」
夜斗冷冷地指出:「憑你走到哪裡,就會帶去霉運。怕不是剛踏上橫濱的土地,那座城市的經濟便要迎來一次大蕭條。」
聽到這兒,我震驚地看向小福,腦中滿是不解。
不是說是財神惠比壽麼,怎麼還會使經濟崩潰?
大黑則是一臉為難地看著她,並沒有反駁夜斗的話。
小福聞言,氣啾啾衝到夜斗背後,捏起小拳頭朝著他的腦袋重重一捶,「不去就不去,哼。」
等他數完錢,將一百九十九枚硬幣交給我們時,屋外的天幕也染上了落日的餘暉。
和小福他們道完別後,我們便離開了這棟庭院。
至於那堆如同小山丘般的五圓錢,當然是搬運工五條悟瞬移回了家。
這效率不要太高效迅速。
——*——*——
天色/欲晚。
街道邊的路燈早已亮起,白色燈光無聲地照在我們身上,將地面上的影子拉得格外長。
我垂下眸,看著自己和他交纏在一起的影子,心底還是有著一絲隱隱擔憂。
萬一,明天也失敗了呢。
這個念頭就如附骨之蛆一般盤踞在腦海,怎麼樣都甩不開。
於是,我組織了下措辭後,遲疑地問道:「若是明天要見的神明也斬不斷緣,那我們……」
然而,這話還沒說完,就被五條悟打斷了。
他握緊我的手,「那就讓惠比壽小福出手。」
「可是,這樣不是會打開風穴放出大量咒靈麼?」
說完,我蹙起眉看向他。
只見五條悟彎起唇,笑容漫不經心地說道:「沒關係,我會把它們全部祓除光。」
第一卷 第21章
五條悟說這話時的表情淡淡,就仿佛是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一般。
可落入我的耳中,頓時便有種預感隱隱浮出水面。
他是認真的。
我垂下眸想著,他真的可以做到一個人祓除完所有咒靈。
手指像是接觸到了塊燒紅炭塊,瞬間便有灼熱順著指尖傳入神經末梢。
血液開始加熱、沸騰,如火星般墜落,血管內隨之爆發起一場燎原之火。
我戰慄著身體,幾乎是情不自禁地抬眸看向他。
街邊路燈那瑩白的燈光只堪堪照亮了他半邊臉頰,五官精緻中又不失男子該有的硬朗凌厲。
而剩下的一大半則被黑暗籠罩、吞噬,仿若惡鬼。
剎那間,光與暗在他身上得到了完美融合,如走鋼絲般遊走於理智與癲狂的界限。
我屏住呼吸,心底頓時便滋生出一道隱秘且不為人知的心思。
只要自己能永遠占據著五條悟妻子的這一身份,能永遠活在他的羽翼之下。
那為什麼不答應他的提議,和他成為真正的夫妻。
這個念頭一出,如同種子落入土壤,無需春雨澆灌,它自己便勃勃地鑽出頭來。
我張了張口,話語已涌至喉嚨,還出口卻又被一陣惶恐強行壓了下去。
眼前無端閃過三輪和機械丸並肩站立、相視而笑的畫面,我才恍然明白了一件事。
原來兩個真正互相喜歡的人,他們的心裡眼裡都只存在著對方的那一小小身影。
而我和五條悟不同。
即便那天早晨他跟我說要做一對真正的夫妻,但五條悟卻依舊將所有的真實想法都掩藏在那副漫不經心、吊兒郎當的笑容下。
摸不透,看不穿,如一團迷霧。
因此,我又怎麼敢刨開心牆,把自己那一顆自卑膽小的真心捧到他面前。
萬一,所有的一切只是他的一時興起呢?
我一邊想一邊走著,被緊握住的手指微顫。
也許是身高差距過於懸殊,每每和五條悟一起行走時,他總是會領先我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