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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他,[藤原]有時會無端地想到一片海,鈷藍色的,純澈又乾淨。
「要不是你,恐怕我要無聊得死掉了。」
[藤原]時常這麼感慨道。曾經的經歷,使她非常非常討厭一個人的孤單。
[藤原]本以為,要等光團到成長到可以吞噬這片空間時,她才能從這裡脫離出去。
可變化永遠來得比計劃快。
[藤原]感受到一股外來的能量。
黃色突兀地侵入這片空間,一望無際的黑色被撕開裂縫。
磅礴的能量傾瀉而出,[藤原]聽到了呼嘯的風聲,聽到人類的尖叫,聽到野獸的嘶吼。
而她和光團,正處於這猛獸的內部。
「轟隆」!
以他們所在的地點為中心,被壓抑到極致又釋放出來的能量猶如海嘯時捲起的海浪,奔涌不息,沖向遙遠的方向。純黑的火焰挾裹著無形的氣浪,推平了所有。
無一倖免。
[藤原]身邊的光團急速膨脹,吞噬著毀滅一切的猛獸,那來自猛獸的能量逐漸減弱。橘色的光芒逐漸閃爍,一個男孩從光團中顯現出來。
狂亂的風,安靜下來。
四周靜悄悄的,像在迎接新生的神明。
七八歲的模樣,柔軟的橘色短髮搭在額前,他睜開眼睛。
[藤原]出乎意料又感覺情理之中地發現,那是一雙鈷藍色的眼瞳。
該怎樣形容那雙眼睛呢?
仿佛是初生孩童般的乾淨,是高山之巔一捧不曾被人見過的新雪。
卻也像不染俗世的神明,無懼無畏,從未退卻。
他下意識沖[藤原]揚起一個笑容:「藤原姐。」
「我是中原中也。」
.
[杏]是被一陣爆炸的能量驚醒的。
她敏銳地察覺出,那能量里有[藤原]的氣息。只是,卻一閃即逝。
[藤原]陷入沉睡了——[杏]猜測道。
也難怪,她們現在都不是本體,再加上這裡的時空不知道為什麼格外排斥他們,沉睡反而是最好的選擇。這能使她們慢慢恢復自己的實力。
這樣一來,她想要和[藤原]合併成本體,實在麻煩。
[杏]醒時,發覺自己處於水中,身邊還漂浮著一個男孩。不知從何而來的羈絆,在她和他之間產生。
[杏]眨了眨眼,踩著水面把男孩從水裡撈出來。
男孩大概七八歲,蒼白的面孔顯得有些脆弱,像個精緻的陶瓷娃娃。美中不足的是,他的身上亂七八糟地纏著繃帶,也不知道是不是受過很多傷。被水打濕的黑髮濕噠噠地黏在男孩的臉頰上,讓他看起來仿佛是不幸落水的貓貓。
[杏]任由男孩靠在自己身上,指尖亮起柔和的白光,緩慢地融入男孩的身體。就連那些潮濕的水汽,也被她同時烘乾。
[杏]嘆了口氣,現在的實力,未免也太弱了吧?換做是本體,恐怕男孩早該醒了。
她這麼想著,沒有發現身邊的男孩睜開眼睛。
那是一雙鳶色的眼眸,空洞麻木,了無生機。
「被救了嗎?」他喃喃道:「又沒有自殺成功啊。」
[杏]低頭看他,無意識地抬手,揉揉男孩的發頂,問:「明明有著生的訴求,為什麼卻要做這樣的事情呢?」
「生的訴求?」男孩推開她的手,抬起眼睛看她,面無表情:「我沒有那種東西。」
[杏]突然有點想笑。她也真的笑了出來。怎麼會沒有呢?她可是「生」之本源啊,沒有人比她更熟悉這種東西。
男孩不明白[杏]在笑什麼。他默然無聲地盯著她,發現她的眉心有一朵花痕,純白色的,要不是邊緣用淺粉色勾勒出來,那花痕幾乎要和她的膚色融為一體。
「啊,對了,還沒有自我介紹,我是[杏]。」[杏]彎著眉眼,說:「你呢?你叫什麼?」
「……」
男孩緘默半晌,答道:「我叫太宰。」
微風拂動著他的衣擺,他說——
「太宰治。」
.
[杏]有一點猜測錯了。
[藤原]的沉睡,不全是因為時空斥力的影響。
更多的是,她擔心荒霸吐——哦,就是那頭猛獸,一個高能量生命體——會對中原中也產生不良的影響。中原中也沒能完全吞噬它,他們現在是一種微妙的共存狀態。
所以,[藤原]決定先幫中原中也壓制住荒霸吐。
這意味著,她將長期陷入沉睡。
中原中也本想反對的,[藤原]直接駁回:「反正我也是要沉睡,來恢復力量的。幫你壓制荒霸吐,只是一舉兩得。等到你什麼時候能夠完全掌控荒霸吐的力量,我就不用幫你壓制啦。」
「我沉睡的時候,你要記得照顧好自己。」[藤原]不放心地叮囑道:「不要輕易相信任何人。有什麼事,就叫我,我會醒過來的。」
中原中也不甘心地皺眉:「我可不是小孩子,藤原姐。」
「在我眼裡就是小孩子啊!」[藤原]笑眯眯地比劃他們之間的身高:「等阿也什麼時候比我高,我就承認你不是小孩子。」她依舊記不住完整的名字,只能這樣稱呼中原中也。
——藤原杏,一米七。
中原中也仰頭望著她的高度,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最後,他字字鏗鏘道:「我還在生長期,以後一定會長高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