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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直是人間疾苦,累覺無愛。
不過比起已經成為習慣的失眠,安倍京子更苦惱身上這則突然出現的婚約。
她抬眸,看向姑獲鳥試探地問:「姑姑,我可不可以退婚?」
姑獲鳥輕扯紅唇:「不可以。」
「為什麼?」
姑獲鳥解釋道:「狗卷家族和安倍家族代代世交,那孩子我曾去看過,和你同歲,長相不錯,脾氣也好。」
安倍京子皺眉,眉宇間縈繞著的是肉眼可見的抗拒。
可她一點也不想跟素未聞面的陌生人結婚啊!
姑獲鳥頓了下,她又換了角度耐心勸道:「而且你和他的婚約是你母親生前親口說下,主人臨死前特意囑託過我這件事。」
即便姑姑搬出了早亡的母親,但安倍京子還是不想在這件事上妥協。
交談頓時便陷入了僵持。
直到姑獲鳥率先開口,打破了此刻的沉悶。
她像是突然記起了什麼一般,輕聲通知著:「對了,我還替你向東京都立咒術高等專門學校提出了入學申請,下周一便要去報導,回去記得收拾一下。」
安倍京子不解:「可現在不都已經過了開學時間麼?」
「狗卷家的孩子今年也會入學。」
哦,敢情是要近距離培養感情。
可她也討厭上學呢。
安倍京子暗自在心底犯起嘀咕。
為了永久性地解決掉婚約和上學煩惱,她冷不丁想到了一個辦法。
「如果,」安倍京子深吸了口氣,她一字一句地說道,「我是說如果,我能在這兩天內自行處理了這個狗屁婚約,那是不是就不用去上學?」
姑獲鳥沉默在原地。
這一刻,她竟無法辨別出到底是少女眼底的稀碎光芒更為耀眼,還是窗外的燦爛陽光。
夏天終於到了。
她感慨著,勾起唇,主動退後一步:「這件事的前提,是你要能讓他們來主動解除婚姻。如果你做到了,我便同意你不去咒術高專。」
「還有,別太過火。」
安倍京子聽到這兒,忍不住笑彎了雙眸。她抬起下巴,神情里滿是年少特有的意氣風發。
「姑姑,你就等著吧。」
*
時間一轉,便來到了晚上。
早在白天和姑獲鳥說完後,她就找到式神們,與他們約定好了要一起潛入便宜未婚夫的夢中,給他留下個刻骨難忘的印象,最好難忘到第二天就乖乖來提退婚。
為此,她精心準備好了裝備,也刻苦鑽研了一下午近半年來最流行最時髦的歌曲,爭取一次就大成功。
安倍京子懶散地坐在窗邊,抬頭遙遙望了眼夜幕。
潑了墨的天空上沒有一顆星星,殘月若隱若現地藏在烏雲背後,孤零零的,甚是寂寥。
可謂是月黑殺人夜,風高放火天。
非常適合搞事。
她滿心愉快地得出結論。
牆上圓鐘的時針慢悠悠地指向「0」的位置,約定的時間已然到了。
只不過,那兩個傢伙怎麼還沒過來?
該不會臨陣退縮了吧?
安倍京子想到某隻兔子的膽小性格,突然覺得這個可能性很大。
於是,便不再繼續等下去。
她扯開嘴,不耐煩地喊道:「山兔,食夢貘。」
代表著契約與束縛的無形能量附著在她的呼喚之上,不多時,空氣中回應起一陣小小的波動,如同一顆石子落入湖泊,平靜的水面上頓時震盪開層層漣漪。
山兔和食夢貘便在這波動中,悄然無聲地出現在房間內。
安倍京子看了眼他們,不客氣地指出:「你們遲到了。」
只不過她在說這句話時,無意識地拖長了尾音。
落入食夢貘他們的耳中就變得不像是斥責,反而更像是撒嬌,絲毫沒有主人該有的震懾。
山兔抖了抖耳朵,目光偷偷瞥向身側的食夢貘,試圖讓他來解釋。
食夢貘則秉持著死道友不死貧道的觀念,搶先退後一步,毫不猶豫地將山兔賣了出去。
同時,這一幕也被安倍京子收入眼中。
她用目光清凌凌地掃過山兔,只見她縮著肩膀,目光怯怯,全然一副弱小無助的模樣。
行叭。
她選擇不再繼續執著於他們遲到上,轉而用餘光掃過牆上懸掛的圓鍾。
很好,已經快接近凌晨一點了。
便宜未婚夫現在應該已經進入夢境了。
除非他今晚熬夜,不過概率很小。
安倍京子屈指打了個響指:「走吧。」
食夢貘這才從山兔背後走了出來,他平靜地說道:「若是想要精準地進入某個人的夢境,必須要有坐標。」
安倍京子對此早有準備。
只見她用雙指夾住一張紙條,像只偷雞成功的小狐狸般狡黠地眨了下眼:「他的名字便是坐標。」
已經帶著她去過很多回別人的夢境,食夢貘自覺也沒什麼其他好提醒的了。
於是,他在京子的目光里恢復到原型,用妖力打開了一個漆黑的、幾乎看不到盡頭的通道。
進入通道的感受就像是穿過一層輕薄水膜。
很快,視線便被一顆沒有葉子的巨樹完全占據。
它紮根在黑暗狹縫內,每一根樹枝都在發光。枝椏間掛著無數類似於「果實」的光球,有的泛著灰黑色,有的則是美好乾淨的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