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頁
方助理聞言滿是震驚,在他到醫院看到陳明之前都不敢相信乖巧的宋醉能打人,然而病床上陳明腦袋包得嚴嚴實實的,細看還有沒取出的玻璃渣。
方助理沒看到陳明手下的傷勢,但照著陳明頭上的傷來看,剩下兩人不會是什么小傷口,說不清是坐牢慘還是做開顱手術慘。
一時間宋醉在他心裡小可愛的形象岌岌可危,叫什麼軟柿子,直接叫拳王得了。
*
宋醉不知道方助理的想法,他回到家給賀山亭仔細接水拿藥,他希望病情不會像陳明說的那麼嚴重。
賀山亭沒有接藥托著下巴嫌棄。
「好苦。」
宋醉從自己口袋裡拿出糖遞過去,但賀山亭不僅沒接反而坐在沙發上撒嬌:「你親我一下。」
少年立馬親了一口。
速度快得賀山亭稍怔了會兒。
平時宋醉肯定會掉頭就走,然而今天不知為什麼乖巧得不行,他忍不住把宋醉按在懷裡親吻,當少年氣喘吁吁他才放開。
宋醉精疲力盡監督完賀山亭吃藥,當對方看著電視他去房間洗澡,打開衣櫃拿衣服時瞥見角落裡的行李箱。
他抿了抿殘留著水光的唇,從空蕩蕩的行李箱裡翻出一個表皮掉漆的竹木本子。
這個本子是他買過最貴的本子,□□是紋理細密的竹子制的,本子上有柄小小的鎖,鎖身上的銅鏽當下顯出過時感。
他用一把破舊的小鑰匙開了鎖。
本子裡不是什麼學習內容也不是什麼見不得光的日記,每一頁的日期不同卻都寫著不喜歡三個字。
只有最後一頁是空白的。
一字一句仿佛是在遍遍告訴自己,他對救他的人只是萍水相逢的愧疚而已,宋醉不喜歡當初的賀山亭。
可怎麼會不喜歡呢?
怎麼能不喜歡呢?
只有對方抱起了奄奄一息的他,溫柔撫平他身上的戾氣,以至於他以為是山川河海的神明。
在賀山亭離開以後宋醉撿起了髒兮兮的玉墜,他討厭成為誰的所有物,但他卻把墜子戴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想問你要來看看我嗎?
可那個人再沒出現過。
他不止一次去過那個房子,五天、十天、五個月也沒等到那個對他好的人,他甚至沒能睜眼看對方一眼。
他到處去探聽別墅的消息,但什麼也聽不見,有人委婉告訴他不是他能觸碰到的人,他茫然地捧著髒兮兮的玉墜。
他開始去縣城裡邊打工邊看書,洗一個月盤子只有八百塊的工資,壓根支撐不起劉奶奶的治療費用,他也沒時間靜下心學習,劉勇暗示他再去搏命打拳。
宋醉知道轉過去的醫藥費不會全數落到劉奶奶頭上,但如果不給劉勇劉奶奶很可能堅持不到下個月。
他在黑與白之間掙扎,他不想渾身再變得髒兮兮的,他想乾乾淨淨去上大學,考最好的大學,堂堂正正站在那個人面前。
他不知不覺走到山林盡頭的別墅,他抱著腿蹲在關閉的門前,似乎能感受到對方存在過的溫度。
直到他聽到山崖邊微弱的呼救聲,他碰上了滑翔傘下的許寧,許寧嚴重失血在瀕死的邊緣。
沒救了。
山南遍地山嶺交通不便,像是被上帝遺忘的角落,最近的醫院在二十里外的縣裡,除非有人願意背著走二十里山路。
他本身是個性子涼的人,本質上不是什麼好人,沒興趣為了許寧僅僅一絲的活命機會拼盡全力。
但有人對他伸出了一隻手,他也因而願意對別人伸出一隻手。
況且他認出許寧的衣物不菲,一雙鞋子的錢抵他五年的生活費,他隱隱感覺這會成為自己人生的轉折點,救下許寧回報不會太少。
他背起了神志不清的許寧。
二十里的山路他沒停過。
有個說法是當人的境況差到一個極點就會迎來折點,可能是上天的垂憐也可能是單純的憐憫。
宋醉墊上了自己的所有錢,在醫院裡抿唇等著搶救結果,幸好這次他的運氣不差,昏迷的許寧保住了命。
他每天都會去醫院看望許寧,同病房的人開玩笑問他們是什麼關係,他想了想大概沒人比他更希望許寧醒過來。
終於當許寧甦醒他得到了滿意的回報,許寧給了他八十萬,剛好覆蓋劉奶奶的醫藥費。
宋醉愣了愣才接過那張卡。
這個舉動在許寧看來是靦腆,但宋醉只是在想人和人原來這麼不一樣,他在拳場拼死拼活才有了染血的八十萬,但對許寧而言是個小得不能再小的數字。
他沒有怨天尤人的習慣,這個世界哪有絕對的公平,他能靠的只有自己。
宋醉收了卡準備離開時聽到了滬市,他的腳步下意識停住了,那個人問過他要不要去滬市。
許寧以為他喜歡聽自己學習滑翔傘的故事,其實他只是想多聽聽許寧口裡的滬市,他沒去成的地方到底是什麼樣的,但許寧說得更多的還是心心念念的白問秋。
他想許寧真挺不聰明的,生活在蜜罐子裡的小少爺,他一聽就知道白問秋對許寧壓根看不上。
當然宋醉對許寧客客氣氣,畢竟誰有錢誰說了對。
他聽著許寧說滬市,在許寧的口中滬市到處是好玩的酒吧,他卻聽到了滬大這個學校。
他的成績離滬大的分數線無異於天塹,但他想上滬市最好的學校,他買了厚厚的學習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