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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子涵有件紀梵希的衣服便眼高於頂,可如今的宿舍隨意堆放著奢侈品衣物,仿佛只是最不值得一提的東西。
宋醉拍了吳縝的頭一下:「想多了。」
少年拍頭的動作十分自然,吳縝過了會兒才反應過來,這個舉動會不會太野了。
宋醉望著禮物思考了一兩秒,理論上知道他在滬大上學的只有一個人,這個人恰好在今天突然祝他生日快樂。
然而他糾結要不要撥通電話就用了半小時,他實在不想聽見對面聲線慵懶叫他兒子。
終於宋醉撥開通訊錄上為數不多的號碼,對方仿佛知道他會打電話過來,用泛低的氣音問:「收到了?」
雖然對這個答案有所預計,可再次望向滿屋子的禮物,他還是有種明天會上法制節目的感覺。
宋醉走到陽台關上門,門關嚴實後才問:「你怎麼有錢買這麼多東西?」
對方停了片刻。
「客人送的東西。」
他懸著的心放下了,僅僅納悶對方生意看起來還不錯:「你把東西都拿回去吧。」
「你不喜歡?」
宋醉都可以想像對方在電話那邊淡淡挑起眉峰的模樣,他立馬否認:「不是不喜歡。」
「我從來沒收到過這麼多禮物,還聽到了生日快樂,這是我十九歲以來最開心的事。」他嚴謹補充,「考上滬大以外。」
不知為什麼對面沉默了,夜空萬籟俱寂,荊芥花的香味從空明山上飄來,夾雜著他不明白的情緒。
他以過來人的語氣教誨:「禮物你可以賣錢的,有個二手物品交易網站,不會用的話我教你用,你把東西都拿回去吧。」
「留一件。」
或許男人的聲音太有蠱惑力,宋醉不知不覺啊了一聲,他握著電話走入宿舍。
大部分禮物看著就昂貴,他的視線緩緩掃過,最後落在一個最不起眼的廣口罐上。
銅鍍金的立式支架上盛著藍色玻璃罐身,原本應該是漂亮的,可因為年頭太久描金的玻璃面顯出斑駁,整個罐子灰撲撲的看著就便宜。
宋醉隨意拿起這個罐子,看著掉漆的玻璃心裡踏實了許多:「我留一個藍色廣口罐吧。」
男人只是說了句好。
很快便有人來帶走禮物,被禮物堆滿的宿舍變回空蕩蕩的一片,吳縝看著少年只留了一個灰撲撲的瓶子,不禁扼腕嘆息:「你怎麼只拿了這個?」
宋醉沒有回答吳縝的話,雖然舊罐子絲毫不起眼,可這是他能夠安心握在手上的禮物,不用擔心什麼時候被戳著脊梁骨叫他送回去。
熄燈後宿舍一片黑暗,少年摸黑在衛生間裡洗漱,洗漱完他把藍色玻璃罐放在了床頭,只要一醒來便能看見。
自從他上了大學作息無比規律,今天已經超過他的正常入睡時間了,他睡在枕頭上閉上眼。
可過了一會兒,入睡的少年從床上直挺挺坐起來,他的捲髮有氣無力垂在額頭上。
宋醉盯著自己床頭的生日禮物看了好長的一會兒,從自己上衣口袋裡摸出了粒瑞士糖,叮咚一聲——
心滿意足放進了喜歡的罐子裡。
*
翌日方助理在書房裡整理賀山亭批覆的文件,這天同以往沒什麼區別,直至男人瞥了眼牆面上的萬年鍾,從椅子上站起來。
他停下手裡的工作問:「您是要出席下午的會議嗎?」
泰國項目的停擺無疑在賀氏產生距離波動,以陳明為首的元老派好不容易蓄勢反撲,可還沒揮幾下翅膀就被賀山亭抬手摁滅了。
「不急。」
賀山亭的嗓音里透出志在必得的意味。
方助理好奇原因,以他老闆的性子可不是寬宏大量的人,他準備問下一步打算怎麼辦。
還沒待他開口,男人站在書桌邊隨手拿起杯子就冷水服用了藥片,接著放下玻璃杯離開書房。
方助理不知道賀山亭是去幹什麼,但他猜肯定是有重要的事,不然不會放下手上的文件。
作為助理對老闆行程一無所知,這不是一個積極的信號,他開始檢討自己平時是不是話太多惹了賀山亭不快,到最後擔心自己是不是快失業了。
正在他為自己飯碗擔憂的時候,站崗的警衛通報說許寧和白問秋來了。
聽到白問秋的名字方助理皺起了眉,不過他還是耐著性子接待了他們。
「賀先生出去了。」方助理給他們倒了兩杯水委婉開口,「你們有什麼事可以直接跟我說,賀先生這段時間工作尤為忙,恐怕沒時間見你們。」
「我來是想解釋帝王綠的事。」白問秋迫不及待開口。
昨天夜裡他根本沒睡,終於想清楚一件事,那塊兒帝王綠並不是他從賀山亭那裡偷來的。
他只來過莊園一次,連樓梯的邊都沒挨,完全沒有作案的條件,反倒是宋醉在這裡住了一個月,怎麼看怎麼可疑。
「請你們回去吧。」
方助理清楚賀山亭不會願意見白問秋,連白問秋碰過的帝王綠都扔江里去了,雖然有潔癖的原因,但他老闆對白問秋的態度可想而知。
「那我們先把東西放下。」許寧嘆了一口氣,「麻煩方助空了跟我小叔說一聲。」
「好的。」
當兩人離開後方助理讓人收好禮物,這次許寧送的是一幅文藝復興時期的宗教畫,他瞅著買下這幅畫應該花完了零花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