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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分開前,高小羽突然問她:「你為什麼來支教?」
方雨愣了愣,隨即爽朗道:「我想多看看外面的世界。」
「哦。」 高小羽推了推眼鏡,「你這個學期結束就走了,是嗎?」
方雨點頭:「對,還有半個月就走了。」
走到轉角,方雨要向左走,高小羽要向右走。
分別前,方雨從帆布包里掏了一個東西出來,遞給高小羽。
「送你一個禮物吧,高老師。」 方雨說,「今天手工課上我做的。」
「是什麼?」 高小羽有些意外地接過來。
「走馬燈。」 方雨說,「你回去找一根蠟燭放在下面,沒一會兒這燈就會轉起來,很好看的。」
高小羽打量了一會兒手裡的東西。這是個簡易版的走馬燈,用紙杯做的,方雨還在紙杯上畫了東西裝飾,是兩隻正在接吻的小魚。
他收下了這盞燈,對她道:「謝謝。等你支教結束回去的時候,我再回贈你一個禮物吧。」
方雨笑著問:「什麼禮物?」
高小羽道:「我送你一個故事。」
方雨笑了笑,對他道:「好。」
他們禮貌地道別,一個向左,一個朝右去了。
鄭觀語面前的那台攝影機依然對著他,戲沒停。
這場戲裡,這一段其實是最難演的。和方雨分開以後,高小羽拿著那盞走馬燈走回家,在路上他看一會兒手裡的燈,再看看面前空蕩蕩的路,表情需要有很豐富的變化——迷惘,期待,糾結。
情緒需要混亂,無序,可不能演得像個神經病,這是很難的一段神態表演。
其實鄭觀語那一刻有點找不到高小羽的情緒落點,他太熱了。高溫讓他大腦昏昏沉沉,腳步也格外沉重。
已經有些走不動了。
鄭觀語頭皮發緊,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在攝影機里或許不太好看。
視線里有一個模糊的人影,那是站在攝影師邊上的明崢。
很熱。但高小羽還是越走越快。他要趕緊走回家,準備和陳舟待會兒的晚餐。
高小羽走在去見陳舟的路上,鄭觀語一步步走向攝像機後的明崢,同一條路,指向同一個人。
高溫似乎分裂出了另一個時空。
大腦一陣短促的嗡鳴聲後,鄭觀語覺得自己快要站不住了,以他對自己的判斷,很可能是中暑。
導演喊了 cut,光看表情,他是滿意的。
可鄭觀語腳步沒停,依舊腳步虛浮朝明崢走過去。他的感官十分混亂,有些分不清自己是誰。周圍的人全是影子,視線里,只有明崢是亮的。
視線里的世界搖搖欲墜的時候,鄭觀語只看到了一個安全的地方……
李志元看他狀態不對,連忙隔著點距離喊了他一句:「觀語,我喊 cut 了,可以停了!」
鄭觀語好像沒聽見他說話,依舊朝前方走著。
阿麥也朝他走了過去,想去扶。但鄭觀語越過了他,目不斜視,帶著高小羽的神態朝著明崢一步步走過去,誰也不看,誰也不理。
眾人紛紛安靜下來。
等他終於走到明崢面前,似乎是沒力氣了,他身子軟倒下去,下一秒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緊緊抱住了明崢的腿。
一群人嚇得趕緊往那邊跑,明崢感覺跑過來的人太多了,他的第一反應居然是不能讓那麼多人看到鄭觀語太狼狽的樣子,連忙制止工作人員的動作:「——先別過來。」
在大家奇怪的注視中,明崢慢慢蹲下,調整好鄭觀語的姿勢,讓他靠在自己肩上。
工作人員看著他們的動作,全都傻眼了。
明崢偏頭看了看,發現鄭觀語居然靠在自己肩膀上笑呢。
他沒好氣地道:「笑什麼笑,快暈過去了還笑得出來。」
「…… 我想笑就笑。」
明崢有些無奈,低聲道:「你這麼朝我撲過來,要導演他們怎麼想?」
「我管他們怎麼想。」
明崢皺了皺眉,沒再說什麼,因為鄭觀語蹭了下他的肩膀,他有點癢。
從背後看他倆的姿勢十分曖昧。
導演表情複雜地看了他們一會兒,揮揮手,讓劇組的人退到一邊去等。
而抱著鄭觀語的明崢正心不在焉地想著——
這個鄭觀語到底用的什麼香水,怎麼拍一天戲了還這麼香??
第22章
晚上的拍攝取消了,因為鄭觀語差點中暑暈倒在片場…… 大家都嚇到了。
鄭觀語自己倒是覺得沒什麼大事兒,休息會兒吃點東西就好了,但工作人員不放心,一定要他去醫院好好看看,等休息得元氣滿滿了再開拍。
感覺自己只是中暑的鄭觀語被他們押著住了院。
休息那幾天,來看他的人一撥又一撥,但明崢卻一直沒出現。
某天,鄭觀語正聽著評書無聊得渾身痒痒,李志元來看他了。
其實從李導進門那一刻,鄭觀語就有不太好的預感了。阿麥走過來遞水,李志元擺了擺手,說:「我單獨跟觀語聊一下。」
阿麥走出去關上門,後來的他們就那麼乾巴巴地坐了很久。
鄭觀語主動坐起來,問他:「李導,你是不是有話要講?」
李志元看了看他,目光有些歉然。
「觀語。」 他說,「我對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