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淵吝盯著雲禩的掌心,沒有說話,沒有動。
雲禩的皮膚偏白,看得出來,是經年養尊處優的膚色,掌心只有一些小小的繭子,五指修長,骨節明顯,指節地方並沒有發黑沉澱,那隻手完美無瑕,找不出一點子缺點。
淵吝便這樣靜靜的看著雲禩,雲禩笑了一聲,道:「我若是你,會立刻伸手,不是所有人,在最絕望的時候,都會有人肯拉他一把的。」
起碼,雲禩便沒有遇到這樣的人。
在他最絕望,因著左眼的失明,一半的世界都昏暗下來的時候,父親還是喝酒看球,整日裡罵罵咧咧;母親還是忙於工作,只會嘴裡答應忙完工作就做一個好媽媽。而小小的雲禩呢,只能抱著膝蓋,蜷縮在半個黑暗的世界裡,期望著有人能伸手拉他一把。
淵吝的眼神深沉,眸光不停的波動著,緊緊盯著雲禩的手掌,他的眼神雖然冰冷,卻像是一個漩渦,越來越瘋狂熱烈。
啪!
淵吝突然伸出手來,握住了雲禩的手掌。
雲禩笑了起來,唇角揚起一抹胸有成竹的笑意,好似他早就料到淵吝會「倒戈」自己一般。
也好像……
他拉住的那隻手,是小時候的自己一般。
若是拉住了這隻手,就仿佛是在救贖昔日裡的自己……
「說說罷,」雲禩將馬卡龍推過去,道:「邊食邊說,吃甜食有助於心情愉悅。」
淵吝低頭看著馬卡龍,輕聲道:「該從何處說起?」
雲禩道:「從你是羅卜藏丹津與策凌敦多布的細作開始說起。」
……
雲禩從淵吝的帳幕中走出來,一眼就看到了抱臂站在不遠處的四爺胤禛,四爺仿佛門神一般杵著。
雲禩抬步走過去,四爺並沒有動彈,站在原地看著雲禩,等他走得近了,低頭看了一眼雲禩手中的盒子。
——空了。
馬卡龍都食光了。
四爺的臉上還是面無表情,一點子失望也沒有。但此時此刻,四爺頭上的小表情正躺在地上,踢著小短腿兒,不斷的打滾兒哭泣著。
雲禩:「……」
雲禩克制著自己不去看讀心術的小表情,咳嗽了一聲,道:「四哥在這兒?」
四爺冷淡的道:「看看八爺有沒有本事降住庶吉士。」
其實胤禛是有些擔心雲禩,雖說談心人多不合適,但那淵吝好歹以前是上過戰場的,雖現在殘廢了,但到底曾經是練家子,胤禛怕他狗急跳牆,雲禩一個人應付不來。
說到底,都是好感度的錯。左右四爺是這麼告訴自己的,自己是被貼了一張情有獨鍾卡,又被貼了一張萬人迷卡,好感度被迫飆升,這才關心雲禩的安危,並非因為甚麼旁的。
雲禩笑了笑,其實他也是這麼覺得的,畢竟好感度高了,太子都變成了「繞指柔」,便宜四哥的好感度也快接近100了,以後甚么九龍奪嫡,雲禩覺得,能免則免,大家和和氣氣的吃吃飯,喝喝小酒,種種草莓,割割韭菜,不是挺好的,何必打打殺殺費心費力呢?
胤禛道:「有收穫了?」
雲禩點點頭:「大收穫。賊心不死,接下來怕是還會有異動。」
胤禛簡練的道:「該如何是好?」
雲禩也簡練的的道:「將計就計。」
等雲禩稍微好了一些,羅卜藏丹津就來款留他們,請他們逗留一些時日,參加自己父親,也就是和碩親王的壽宴。
和碩親王這些日子身體不好,自從去年從京城拜見回來,可能是因為水土不服的緣故,病了一場,加之年紀大了,病來如山倒,這會子還纏綿病榻呢,所以這次的壽宴打算大辦,也好沖沖喜氣。
親王世子道:「若是太子公主,還有各位爺都能參加家父的壽宴,那是何種的喜氣啊!家父必能立刻痊癒,生龍活虎起來!」
他生怕太子不答應,又道:「我已經與準噶爾的使者詢問過了,使者也表示,可以暫緩一些腳程,不礙事兒的。」
太子不太同意,皺起眉頭,道:「如今已經耽擱了不少時日,若是再耽擱,耽誤了送親的事情,你擔待得起麼?」
太子的口氣很沖,畢竟狩獵出現刺客,這可是東道主的失誤,太子對他印象本就不好,這會子更加不好了。
親王世子被憋了一個激靈,有些為難。
雲禩一看,好傢夥,說好了將計就計呢?若是太子這麼把親王世子給憋回去,還怎麼將計就計?
叮!
【您有一條私信未讀】
【胤禛】:裝病。
原來是便宜四哥發來的私心,雲禩不著痕跡的打開一看……
就說四哥是假正經,這種事兒還是他反應快。
雲禩突然「唉……」嘆了口氣,太子果然立刻轉過頭來,擔心的道:「八弟,怎麼了?」
「許是……」雲禩臉色紅潤,卻「柔弱」的道:「許是傷口撕裂了,不知怎麼的,這傷口總是隱隱的疼。」
太子道:「是不是傷口還沒長好?」
雲禩模稜兩可,道:「可能罷……嘶!又疼起來了。」
「快快!」太子道:「快叫太醫看看!傷口疼要早說,怎麼能忍著呢,萬一忍出事兒來如何是好?」
這時候胤禛便站出來雙打,道:「太子,八弟的傷勢還未痊癒,如此貿然上路,可能會撕裂傷口,若不然使團便在這裡再逗留個兩三日,正好也能參加和碩親王的壽宴,兩全其美,豈不是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