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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食!」侍從道:「是八爺剛剛送來的吃食,還熱乎著呢,奴才給爺端出來?」
「丟掉。」
侍從一愣,還以為沒聽清楚。
便聽四爺冷漠的重複:「丟掉。」
侍從重複道:「丟、丟掉?這是爺您最喜歡的燒鵝飯,上次還從八爺府上帶回來了一份,爺……」
他的話還未說完,四爺胤禛已然道:「想要爺重複第三遍麼?」
「奴才知錯了!奴才知錯了!」侍從趕緊跪下來磕頭:「這就丟掉,立刻丟掉。」
「等等。」
就在侍從抱著食盒調頭就跑的時候,四爺發話了,侍從心想,對嘛,四爺肯定不捨得丟掉這燒鵝飯,上次分明十足愛見來著,都食不夠的。
哪知道……
胤禛淡淡的道:「以後八爺來府上,一律通傳,吃食也打發了,一律不收。」
侍從:「……是。」
侍從也不知四爺這是哪根筋不對了,總之今日臉色冷的夠嗆,侍從不敢多說,應聲之後,抱著食合就離開了。
自從科舉舞弊的事情之後,雲禩好幾天都沒見到胤禛了。雲禩和胤禛全都放假在府上,按理來說,兩個人又是鄰居,應該抬頭不見低頭見,哪知道這些日子,雲禩愣是一次都沒見過胤禛。
雲禩去了四爺府上兩次,一次四爺不在,第二次四爺大白天的歇息了,總之都沒見到人,雲禩便回去了。
今日是休沐期滿的日子,雲禩必須要回廣善庫公幹,剛整理好補子官袍,還未出家門兒,陳夢雷便來了,步履匆匆的模樣兒。
雲禩道:「何事?」
陳夢雷道:「八爺,皇上急招八爺入宮,看來是有大事兒。」
雲禩挑眉,也沒說廢話,正好換好了衣裳,便離開了府邸,準備往宮中而去。
他一出門,巧了,便看到了好幾日都不曾見面的四爺胤禛,四爺也是一身補子袍,穿的很正式,應該同樣被召見入宮的。
四爺看到雲禩,眼神涼涼的掃了一眼,不見任何波瀾。
雲禩道:「四哥也進宮?」
胤禛言簡意賅的道:「嗯。」
時間緊迫,雲禩也沒說廢話,二人進了宮,除了他們二人,還有其他人也被召見了,看來皇上是要廷議。
嘭——!!
還沒進殿門,就聽到乾清宮裡震耳欲聾的拍桌子聲,必然是康熙在發怒。
康熙是個溫和的人主,基本上不會發這麼大脾性,若不是有人招惹到了他,怎麼會這般大的火氣?
太子低聲道:「皇阿瑪這是怎麼的?」
大爺搖搖頭,他也是剛來。
老九則是小聲道:「你們不知道?我也是剛聽說的。」
老九因為肯使錢,人脈很廣,在宮裡頭與許多太監稱兄道弟的,不會嫌棄他們,所以那些太監總是給老九傳遞一些新鮮的消息。
這不是麼?老九便第一個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老九低聲道:「還有甚麼事兒能讓皇阿瑪氣成這樣?貪污啊!」
老十揉了揉後腦勺,道:「九哥,這次又是誰貪了?」
老九陰陽怪氣的道:「通天榜。」
雲禩挑眉:「孔尚任?」
老九點點頭。
雲禩還以為通天榜事情之後,就不會和孔尚任再有甚麼交集,哪知道這會子就來了。
太子道:「孔尚任貪污?他那個腰杆子跟筆桿子似的人,還能貪污?清高成這樣也會貪污麼?」
「那誰知道。」老九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再者說了孔尚任是甚麼人?他可是寶泉局的監鑄!」
說到這裡,太監總管梁九功便走了出來,低聲道:「各位大人,請進罷。」
眾人大氣也不敢喘,進入乾清宮,都唯恐皇上會殃及池魚,剛一進去,就看到孔尚任跪在地上,額角紅了一片,顯然是叩頭的緣故。
康熙怒聲道:「好啊!好一個監鑄!你告訴朕,你都監到哪裡去了?恐怕都監到自己的荷包里去了罷!」
「皇上!」孔尚任空空叩頭道:「皇上,臣是被冤枉的!是被冤枉的啊!臣盡忠職守,絕對不敢中飽私囊,還請皇上明鑑啊!」
孔尚任如今官居寶泉局監鑄,監鑄兩個字很好理解,監督鑄錢。而寶泉局就更好理解了,寶泉局便是鑄錢的地方,泉就是錢的意思。
清朝有兩個鑄錢的地方,一名寶泉局,也就是孔尚任監鑄的地方,二名寶源局。這寶泉局和寶源局都是鑄錢場,但是也有區分,寶源局隸屬於工部,而寶泉局隸屬於戶部,這兩個鑄錢場從根本上就不屬於一個部門。
不同的部門,自然有不同的功用。寶源局的鑄錢一般用在工部的各項國家工程上面,而寶泉局的鑄錢,則是市場流通的錢幣,供全國上下使用。
監鑄並非是甚麼大官兒,品階也非常低,但寶泉局的監鑄一向都是肥缺,畢竟這守著錢爐子,能不是肥缺麼?
孔尚任正好是寶泉局的監鑄,其實他上任也沒多久,以前也在翰林院走動,上任不過幾個月,沒想到竟然攤上大事兒了!
康熙今日向往常一樣批看奏章,就看到了戶部右侍郎魯伯赫的上疏,上面明晃晃的寫著,寶泉局中飽私囊,監守自盜!
鑄錢乃是國家大事,寶泉局的錢幣是要在全國流通的,出現了監守自盜的事情,康熙能不生氣麼,簡直勃然大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