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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Savino,對你盡忠是我今生的恥辱。
我說,你當年逼我的仇,我死前一定要報。
我想說,我想見見Giotto。
我想見Giotto,八年,無論如何我都想再見他一面。但我已經說不出一個字了,一張張翻開的撲克牌露出金色的陽光,刺眼的金色,像極了他,可直到最後我看到的還是這片讓我深深厭惡的、西西里的天空。
我想見Giotto,想見他。
我知道他在日本,從西西里只要穿過那片大洋就到了那個島國。我用盡最後一絲力氣翻了個身,朝身後的海峽爬了過去。
我遙遙地看見被戰火轟塌的輪船,和Giotto走那天坐的一模一樣,耳邊似乎還能聽見那天的汽笛聲,我想起被那聲汽笛所掩蓋的話。當初覺得無論說了什麼都沒有意義的話,現在卻發了瘋一樣地想知道,我想知道你最後到底想說什麼,我想知道你到底還記不得我,記不記恨我,記不記得你寫在窗外的那排字。
我現在說我願意,我一直都願意,你願不願意見我最後一面?
可惜的是我直到最後也沒能明白當初你寫下那排字時的心情,如今再想明白不知要過幾生幾世。
作者有話要說:因為覺得合在一章發字數太多,而且內容也不連貫,就分開了,後面還有一章
☆、第六十四彈 輪迴
生命的最後一刻,我隱約聽見Savino說,「入葬彭格列墳墓,初代霧之守護者。」
我和Savino以及他的守護者們,雖不臭味相投,卻還是臭味相同的。
只是我真的很想見Giotto一面,那份執念現在想來連自己都覺得恐怖,所以才會招惹上那個女人——娜爾蘭。
我奇蹟般地睜開了眼睛,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擁有意識的,被鎖在一個黑暗冰冷的牢房中,但那時我能明顯的感覺到我所寄宿的肉體並不是我的,很僵硬。
那個女人從黑暗中走來,她手中拿著一柄燭燈,我只能看見她帽子下鮮紅的嘴唇,她說,「D·斯佩多,我很欣賞你,你想見Giotto,我可以幫你。」
那時我不知睡了多久才朦朦朧朧地醒來,還沒有恢復思考的能力就先聽到了Giotto的名字,死前那份執念又重新回籠,想見Giotto,我想見他。
我幾乎什麼都沒想就點了頭,那時的我已經一無所有,我想她就算想算計我我也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失去了。
但她告訴我,現在距離我死亡已經過了一百年了,彭格列傳到了第四世,仍然是整個義大利最具影響力的黑手党家族,帶著百年盛名。但是Savino和Giotto都已經過世了。
「nufufufu,那你還救活我做什麼……」我虛弱的已經沒有了力氣。
「Giotto死了,但你可以輪迴。」
輪迴,在我這個無神論者看來真是可笑至極的說法,我是一名術士,我只信我自己。我笑了,就算真的有輪迴,難道你還能控制嗎?
「當然可以,斯佩多,別忘了你現在就是以靈魂的形式存在於我製作的肉體中,輪迴這種事我也可以做到。」娜爾蘭詭異地笑著,她說,「我可以讓你輪迴,但是你轉世的一世Giotto有沒有轉世,或者你會不會碰到轉世的Giotto我就不知道了,你願意賭嗎?」
此時想來,那時已過世百年的我早就喪失了理智,我只記得死前的願望,想見Giotto,想見他,我想知道他最後想跟我說的那句話,想知道如果我當年答應跟他在一起,結局會不會有所不同。
在娜爾蘭的蠱惑下我點了頭,她說,帶著記憶的輪迴必須要出賣自己的靈魂和魔鬼定下契約,同時每一世都要消耗上帝賦予人類的六種能力之一——理智、自尊、良知、情愛、記憶、智慧。
第一世,我賣掉了良知。從此沒有憐憫,不懂溫柔,但我卻墮入了地獄。那裡住的全是惡魔,我是唯一一個人類,或許與魔鬼簽訂契約帶著記憶輪迴轉世的我也算不上人類了,但我仍舊是他們最美味的食物,我過上了被惡魔追殺的日子。
地獄的惡魔會可以操控人的精神,窺伺人的內心,他們不停地用記憶和幻覺蠱惑著我,戰鬥戰鬥戰鬥,每日從早到晚不停地戰鬥。我學會模擬他們的技能用幻術控制他們的大腦,操控著他們的行動。我一面與惡魔戰鬥一面尋找著Giotto,但我很快就明白了,這裡除了我沒有第二個人類。
在終於明白的那一刻我放棄了抵抗,被地獄的惡魔剝吞入腹。
我又見到了娜爾蘭,我質問她為什麼把我送到Giotto根本不可能在的世界去,她告訴我投胎轉世,六道輪迴,我究竟會去哪一道她也無法控制。
她問我,你還想見Giotto嗎?
想,當然想,無論如何我都想再最後見他一面。第二世,我賣掉感情,墮入餓鬼道。
這裡滿是沒有靈魂的行屍走肉,被地獄所拋棄、徘徊在地獄道之外的惡鬼。他們靠啃食同類來存活,我無法倖免地加入了戰鬥,為了在比我強大不知多少倍的惡鬼中生存下來,我學會了附身,不斷地附身在強大的惡鬼軀殼中以戰勝那些隨時會撲過來的同類。
依靠附身,我統治了惡鬼的世界,我讓所有惡鬼面見我,我找遍了整個餓鬼道也沒找到Giotto,我知道他不在這裡於是自殺了。
我還有機會,不想浪費時間。第三世,我賣掉了理智,墜入畜生道。
沒有理智,沒有感情,沒有良知,我就像一個殺人機器到處砍殺著畜生道的怪物,從喪失理智的那一世開始,每一世都變得無比漫長,因為我再也沒有「找不到Giotto就快點死掉」那種理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