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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炸了!真的要炸了!
額角青筋一根根逼跳起來,手背細筋暴凸,她的眼睛酸澀腫脹,血絲根根迸裂,她想閉上眼,可根本閉不上,眼球像是承受不住黑能量的擠壓不斷暴凸起來,血淚順著眼角滾落,口鼻開始淌血,耳道也憋脹得嗡嗡悶響,腥熱的液體沁出耳廓。
呲——咔——
她仿佛聽到了皮膚撐裂的聲音。
——好痛!好難受!為什麼我還沒死?好想死!
——讓我死吧!不管是誰!殺了我!讓我死!!求求了!不管是誰!不管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好痛!!好痛!!!
她痛得根本喊不出聲,只能在心底嘶喊。
她吸收了那人的黑能量,那人原本抽搐的身形漸漸平穩下來,似乎所有的痛苦都轉嫁給了她,那人反倒輕鬆了。
——你是誰?為什麼這麼害我?!!我好痛!好痛啊啊啊啊啊啊啊!!!!
突然,黑爪收了回來,那一直懸在她對面低著頭的人身子搖晃了下,頭被搖晃地抬了起來。
那是一張熟悉又陌生的臉,她只見過兩次,冷白的麵皮,單薄的紅唇,不近人情的美麗臉孔,是……二姐顧凌洛!
【我二姐就是蕭然然救的。】
——蕭然然救的,關我什麼事?!為什麼痛的是我?!!
她痛得幾乎無法思考,滿眼的血紅看什麼都充滿了仇恨!
——為什麼你做的孽卻要我來收場?!為什麼我要替你受這種罪?!為什麼所有人都覺得我該替你受罪?!
——這不公平!不公平!!
——憑什麼是我?憑什麼?!!!
——你們欺負我!你們都欺負我!
——我好不容易才活下來,自己都在苟延殘喘,憑什麼要我去保護世界?世界毀滅跟我有什麼關係?
——毀滅才好!你們都去死吧!全死了才幹淨!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
——好痛……啊……痛死了!
——為什麼只有我這麼痛!為什麼只有我受罪?好好恨!我要殺了你們!殺光你們所有人!你們都在害我!我恨你們!我恨這個世界!
——都、毀、滅、吧!
強烈的憎恨自胸口瘋狂蔓延,顧夙夜睜開血紅的眼,詭異地笑著,原本純白如玉的牙齒沾滿猩紅,她的笑聲毀天滅地,整個世界都在扭曲。
嘭!
一團赤紅的光球突然砸在了她胸口,爆開火燼般的碎芒,她眼前一黑,昏死了過去。
*
「仙丫頭?醒醒,山門開了,該登天梯了。」
顧夙夜迷迷糊糊睜開眼,看到的是巍峨山峰高聳入雲,偌大的石牌門足有三人高,門楣斗大的三個字「清平宗」暈著奪目的金光。
她被一個暮靄老人攙扶了起來,老人白花花的鬍子掃在她臉側,她下意識撓了撓,想轉頭看一眼那老人,可根本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她就像是附著在這少女身上,只能安靜地感受,無法做出任何自己想要的反應。
山門轟隆隆打開,門縫透出萬道金光,幾個仙姿卓絕的修士走了出來,為首的劍眉入鬢,玉扣束髮,一身白衣隱著銀絲縷縷,竟然和馬也長得一模一樣?!
只不過修士仙氣飄飄,馬也卻沾滿了世俗的煙火氣。
那修士微微一笑,春風化雨,沁人心脾。
「我乃靜思峰大弟子馳鈺,也是今日的引路人,待我等宣讀完宗門要旨,諸位便可領靈符登天梯了。」
——天梯?她要登天梯?不!不要登!回來!快回來!!
顧夙夜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恐懼,她甚至都不知道登天梯是幹什麼的?可她有種難以形容的強烈預感,這天梯不能登!絕對不可以!她一定會後悔的!
這個「她」到底指的是誰?是自己?還是……她附身的這個少女?還是兩者都有?
顧夙夜自己都說不明白。
可不管她怎樣瘋狂地拒絕,少女還是登上了天梯,成了第一個拜進宗門的人。
然後她……看到了自己,一襲青衣,眉眼如玉,淺淺一笑風月無邊。
「這位是瓊林峰峰主不修仙尊,你可願拜她為師?」
「師尊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這聲音?蕭然然?!
顧夙夜看不到自己的臉,可她確信她附身的這個叫蘇成仙的少女,就是蕭然然。
她給和自己長得如出一轍連名字都一樣的不修仙尊磕了個頭,不,三個。
不修仙尊對她很好,法衣丹藥不要錢地給,還傾囊相授悉心教導,誰見了都要羨慕地酸她一句。
「不修師叔待你可真好,我師尊要是能有師叔一半疼我,我就是做夢都能笑醒。」
「那是自然,也不看看我是誰?我可是第一個登上天梯的人,師尊自然要待我好。」
「是是,蘇師妹天賦異稟,自然受寵,說不得這次宗門大比還能打贏馳鈺師兄,拿下魁首。」
「馳鈺師兄已經結丹,我不過才築基,如何能比得過?」
「讓不修師叔多給你些符籙不就是了?跨境界比斗是可以用符籙的。」
——對啊,我怎麼沒想到?師尊那麼寵我,肯定會給我很多極品符籙,屆時還怕不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