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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入硝子掀起衣服下擺,他看著自己流暢的肌肉線條和白淨的肌膚,之前的所有痕跡都在反轉術式後被抹平,和伏黑甚爾脖子上滲著血的斑駁印記形成鮮明對比。
硝子抬手,指尖在自己身上四處按了按,力道像是要把自己戳出個洞才甘心。
「很空,但是我不知道是哪裡空,或許是胸腔,或許是胃,是一種缺少了什麼東西後陷入煩躁的狀態,那種煩躁會讓人變得有些發暈。」
甚爾問:「吃飽之後呢?」
「吃飽之後開始可以思考。」硝子乾巴巴地看著桌上的熟食,說,「就是有點難吃。」
伏黑甚爾不聽他的抱怨,把雜物全扔進袋子裡,一邊收拾一邊問:「那還想做嗎?」
「想。」
「但是我不知道你現在算不算清醒。」甚爾笑起來,「為了防止你事後想起來氣到想違約,我覺得不行。」
伏黑甚爾的這番話說得很有道理,至少家入硝子被說服了:「不過我昨天很清醒,倒是不用擔心。」
他又說:「而且我感覺……我也沒有吃虧?就算腦子昏昏地做了應該也不會生氣成那樣吧。」
「你還真有自覺啊。」
「這十五天我不會出門,根據魔眼的原理,視野範圍外的事物不在魔術輻射到的範圍,我單是「看見」自己就已經夠了,不是很想「看見」別人。」
「那我呢?」
「什麼?」
伏黑甚爾不怎麼會打掃,他勉強算將桌面清掃乾淨:「我說,你有「看見」我的未來嗎。」
這句話讓家入硝子有些不理解,他眨眨眼,慢吞吞道:「昨天你說你不想知道這些。」
「對。」甚爾敲敲桌子,「所以我的意思是,建議你不要看我。」
「這可能有點難。」硝子皺起眉,站在自己的角度理性地分析了一下,「包括剛才你出門的時候,我得抱著點什麼東西才不會太過於焦躁。」
他這話說的坦蕩,生理上的需求會完全壓制住心理,這是完全沒辦法規避的現實。
「……」
和之前的夏油傑一樣,伏黑甚爾感同身受的認為這類直白的話語相當難接。
「我現在很期待你恢復正常之後的樣子了,家入硝子。」甚爾撐著桌子站了起來,「既然這樣的話,我去買一些囤積的食物,你自己覺得不對勁就吃點東西。」
他攤開手:「給多少買多少。」
於是家入硝子也站起來,去臥室找了半天才從角落裡翻出一張卡。
「辛苦了。」他對這個男人的吝嗇倒沒什麼意見,把卡遞給甚爾後又想起來什麼,補了一句,「再買一盒煙。」
「和コンドーム*。」
在伏黑甚爾出門後,家入硝子掏出手機。
他先給冥冥回了一條感謝的簡訊,將款項打過去,又編輯了一條新的簡訊。
【我還想拜託冥學姐繼續幫我調查,是另外一個人。】
冥冥很快有了回復,對方似乎正在忙些什麼,回復的很簡潔。
【誰?】
硝子一個音節一個音節將名字輸進對話框,確認後點下發送。
發完簡訊後硝子就趴在桌上,像是在發呆。
這次對面隔了很久才有回應,電話響起來,是冥冥直接撥通了他的電話。
電話接通後那邊遲遲沒有聲響,硝子貼著聽筒,等了一會兒才輕輕開口問:「學姐?」
或許是聽到了什麼風聲,又或許是之前家入硝子拜託她調查的東西已經非常超出普通咒術師的範疇,冥冥的語氣沒有記憶中那麼「商業化」。
她徑直問道:「沒有輸錯名字吧,硝。」
「沒有的,學姐。」
「或許這麼說有些違反我的職業準則,但我還是想問一下,方便稍微告訴我一下原因嗎?」
「可以。」
硝子又開始覺得身上空落落的,他從桌子翻到地板上,身體蜷成一團,但這點難受不足以動搖理智。
他的聲音平穩得要命,可以說是毫無波動:「一個人如果擁有兩年的空白,不管怎麼掩蓋,無論如何也會留有痕跡的。我希望學姐能幫我查出一點什麼東西,不管是什麼,只有一點點也可以。」
冥冥的呼吸聲變得輕了很多,她沉默了一會兒,然後笑著答應了:「可以哦。」
她說:「還是以前的帳戶。」
掛掉電話後,硝子打算回臥室躺會兒,或者找些其他事情轉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
他慢慢坐起來,盯著地板還沒邁開步子,門鈴突然響起來。
家入硝子一愣,現在離伏黑甚爾出門還沒有半小時,按道理來講他不會這麼快就回來。
硝子慢吞吞地越過玄關,他拉開門。
「您好,請問是家入硝子先生嗎?」
門外站著一個棕紅色短髮的少年,棕色瞳孔,眉毛尾部折了兩折像是閃電。
硝子點頭:「是我,你是?」
少年的視線從門牌號移到門內青年身上,然後愣住了。
青年只套著一件松垮白襯衣,頭髮有些散亂,表情淡淡的,冷咖色瞳孔下是存在感極強的淚痣,兩條腿長又直,延伸進有些透明的白襯衣下擺。
紅髮少年的臉變得通紅,眼神躲閃著不知道該往哪裡放,他垂著眼,滿臉通紅又中氣十足地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