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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畢業之後順利地找到了工作,雖然工作很辛苦,但是所幸薪資不薄,她辛苦工作了五年、積攢了五年,總算是攢夠了足夠的錢用來讀她一直想讀的研究生,往自己喜歡的路上前行。
岳肅之沉默。
之前猜想她大概是家庭條件不寬裕,卻沒想到是一個年輕的女孩子獨立生活,一定是吃了不少苦。
「我看你的書架上有很多老舊的佛經的書……」他試著轉移話題。
「那些書都是奶奶的,奶奶信佛。」說到奶奶,她又眉開眼笑,「我很幸運啊,有個這麼優秀這麼可愛這麼厲害的奶奶。我跟你說,我奶奶是軍人出身哦,所以老了之後才會有養老金。奶奶有大智慧,看事情特別開闊。」
「我想也是。」他淡淡地笑,看她這樣樂觀無怨懟的樣子,就能想像那個故去的老人很好地教養了她。
「你看到窗邊那個躺椅了嗎?那個躺椅跟了奶奶很多年,上面的毯子也是奶奶織的。那個酒紅色,我很喜歡呢;毯子上的麻花辮和格子圖案,也很精緻。」像是自嘲又像是解釋,「也不知道是什麼毛病,我就喜歡精緻的東西。做事情也是,總是希望完美一些。」
「是種好毛病。」他答。
「毛病哪有好的呀?」她笑嗔。
「那就是種好的習慣,好的審美。」他一本正經的改正。
一頓飯很快就吃完了。凌泠總是能很好地掌握飯菜量,每頓飯都做得剛剛好,從來不浪費。
看著吃乾淨的光碟,岳肅之不禁問,「你真的很響應國家的『光碟行動』,一點兒都不浪費。」
「是呀,我一點都不喜歡浪費。我奶奶信佛,在我小的時候,她給我講過一個偈子,大意是說,有一個僧人遇到一位高人,高人跟他說,他只剩下一碗米的壽命了。之後這位僧人每餐就只吃一粒米,這樣,就活了很多年。嗯……」她一邊將碗盤拿到水池邊沖洗,一邊思考著接下來想怎麼表達,「其實,佛家相信一個人一生的福祿都是有限度的,揮霍光了,就沒有了。我不篤信佛教,但是對其中很多的理念都很信奉。」
「導人向善的東西,總歸是好的。」他越發覺得自己應該多了解她,她的靈魂遠遠比他想像的要豐富飽滿有趣。像是一種莫名的吸引,從前看她,就放佛一張白紙;現在看她,原來是一本沒讀過的書。
忽然間,他有些心動,那種男人對女人的心動。已經不再是懵懂衝動的毛頭小子,作為一個成熟的男人,他自然知道自己想要什麼。而他,也樂趣去嘗試、去靠近。
收拾好廚房,她去衛生間洗一遍手,仔細地塗抹好護手霜。又去廚房的柜子里拿出兩隻布袋,裝進背包里。
「走吧,我們先步行去超市,然後再回來取明天的早餐和花草。」凌泠在玄關蹲下,系上白色帆布鞋的鞋帶。
「好。」
岳肅之很少逛超市。西裝脫在凌泠家的沙發上,岳肅之一身黑色長褲、白色襯衫,很是挺拔醒目。他個子極高,五官也英挺,只是常年板著一張面癱的冰山臉,永遠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息。
凌泠偷偷瞄了一眼推車跟在她身側的岳肅之,看著他解開了兩粒襯衫的扣子,將袖子挽至手肘,真的是帥得一塌糊塗,惹得超市里很多異性都拿目光掃視他。想起從前還是他秘書的時候,公司里很多女同事都對他垂涎不已,辦公室里的女性永遠衣裳光鮮、妝容精緻、香氣宜人、花枝招展,也只有她一個,故意往老氣橫秋打扮,天天穿著沉悶的套裝裝老女人。好處就是,她很得岳肅之的信任,而那些女同事之間的齟齬、猜忌、小心思從來都不會波及她。而她的工作能力也在那裡擺著,岳肅之對她何其倚重。後來,時間久了,女同胞們發現她們英俊的岳總對女性和男性都是一個態度,嚴肅、死板、無趣、寡言、工作狂,慢慢的都撤了心思,或者只單純地當做男花瓶來欣賞了。
岳肅之雖然嚴肅,脾氣卻不壞,教養很好,雖然常年板著一張面癱冰山臉,卻從來不會對員工亂發脾氣,也不會惡語相向。果然是受過英倫之風薰陶過的海歸,再怎麼面癱刻板工作狂,也是位紳士。
「明天我們吃鯽魚豆腐湯,好不好?現在正好是梅雨季節,這款湯祛濕。」她輕聲問。
「好。你做什麼,我吃什麼。」他接過她選好的鯽魚,放進購物車裡。
她又選了很多蔬菜和水果,細心算計著,正好夠兩天的量,不多不少,才轉身向糧油的區域走去,挑選了多種粗糧。
岳肅之跟著她,看著推車裡裝滿了各種新鮮的蔬果、肉類和粗糧,再看看身邊婦女的推車裡堆滿了垃圾食品,心中升騰起絲絲喜悅和驕傲。
「我要去買兩隻電燉盅。」她對他說。
「好。」他看著她認真挑選商品的樣子,看著她額頭垂落的髮絲、紅潤的臉龐,心下一動,很想上前去幫她把頭髮掖回耳後。他這是……心動了麼?
忽然間就想起一句經典的台詞:「通過胃,到達男人的心;通過陰|道,到達女人的心。」一個會用心燒飯的女孩子,在現在這個社會真的是越來越稀有。他是一個很傳統的男人,遇見這樣的女孩子,每天吃她精心烹飪的家常菜,就滋生出一種平和的喜悅和滿足。
孔子說:「男女飲食,人之大欲存焉。」告子說,「食,色,性也。」他迷戀她做的食物,進而想更多了解她、迷戀她。或許,食色從來都不是分開的,他的胃被滿足了之後,居然就想更一步得到其他的滿足。果真是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