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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來啦,洗手吃飯啦。」凌泠從廚房裡探出頭,輕快地說。
岳肅之脫掉大衣、摘下手套,走進廚房,站在凌泠身後將她圈在懷裡,在她鬢邊輕輕吻了一下,由衷地感嘆:「有你真好。」
兩個人都是一樣,獨自生活多年,常年面對的只有空蕩蕩的房間,一個人的房間,放佛連空氣都格外的沒有暖意和生氣。最近這段時間的日子,就仿佛從冷室回到了人間,沁浸在人間煙火中不能自拔。
「外面挺冷的吧?就快過年了呢,今天上午跟麴塵逛街,就驀然感覺年味兒濃重。今年過年怎麼安排?」凌泠回頭親吻了一下岳肅之還冰冷的側臉,一邊盛粥一邊問。
「不想出門不想旅行,就想兩個人好好的呆在一起,吃了睡,睡了吃,徹底的放鬆、休息。」
「好,都依你。」凌泠失笑。
「回國這麼些年,我都沒吃過年夜飯。」岳肅之自然地接過粥碗,擺在餐桌上,「春節長假的時候,就是一個人如常的作息,要不就飛到國外去呆幾天。這兩年連出國都懶得去了——出行的人太多,機場裡到處都是人,又擠又吵,還不如呆在家裡,安安靜靜的好。」
凌泠理解他所說的,一個人過年,實在是清冷慘澹得很,也沒有心情去弄滿桌子的年夜飯,一個人包餃子都提不起興致。如果不是很睏,就守著電視看一會兒春晚;如果覺得睏乏,就早早的睡了。上班那幾年那麼工作狂,好容易等到春節長假,就乖乖的在家裡休養生息。
「今年我們一起準備年夜飯、包餃子,一起看春晚,一起守歲。對了,你還要給我包紅包。」凌泠笑著說。
「我怎麼不知道還有這一說?不是長輩給晚輩才包紅包的嗎?」岳肅之伸出大手按揉凌泠的頭頂,笑問。
「咱們家目前就兩人,你比我大,所以就得你給我紅包。好吧,好吧,避免你不那麼吃虧,你給我紅包,我給你禮物,有來有往,這樣,就扯平了吧。」凌泠在大掌的控制下努力地仰頭看向岳肅之的臉,嬉皮笑臉的耍賴。
「好啊,那就這樣說定了。」
「餓了吧?吃飯吃飯,快嘗嘗我熬了一下午的臘八粥好不好喝。」
岳肅之和凌泠的婚姻算得上是「閃婚」,戀愛沒幾天就跳進了婚姻的大坑。和常人正相反,戀愛的時候像居家過日子的夫妻,天天圍著一日三餐打轉;真正成為夫妻之後,反而才開始體驗熱戀的蜜裡調油。
有時候岳肅之也會覺得這段婚姻真的是太迅速了,完全失了他一貫穩健的風格。但是他也知道,當一個男人喜歡上一個女人,腦內會分泌出一種名為多巴胺的物質,負責大腦的情慾、感覺,讓男人對心愛的女人愈發的迷戀,有一種上癮般的開心。
他的胃被安撫,他的精神慢慢放鬆,他看到凌泠的各種好,他眷戀這種居家的生活——以上種種,再加之多巴胺的作用和一個商人的直覺,讓他對凌泠產生強烈的獨占欲,只想快狠准地將她收攏到勢力範圍內,據為己有,斷絕別人覬覦的念想。拋開這種多巴胺的作用,岳肅之理智地思考分析凌泠此人、現在的生活狀態以及未來將有的生活狀態,還是非常相信自己的眼光、看漲未來生活的幸福度和滿意度的。
多巴胺會減少和消失,愛情也會慢慢平淡,婚姻卻是需要兩個人持續付出和經營的事業。岳肅之記得自己曾看到這樣一段話,「當多巴胺風起雲湧的時候,我們狂熱地愛與被愛著,盡情享受愛的甜蜜;當多巴胺風平浪靜的時候,我們坦然處之,仍然為愛奉獻與努力,不離不棄。」他相信自己沒有選錯伴侶,他相信凌泠也會贊同這段話,並且願意與他攜手成長為彼此的soulmate。
「我有沒有跟你說過,你的名字跟一個古人的表字是一樣的?」凌泠從書中抬起頭,看向在另一邊書桌上對著筆記本的男人。
「岳珂,是麼?岳飛的孫子,表字肅之。其實,我的名字就是祖父直接copy過來的。」
「哦,真的是這樣,祖父很有文化吧?」凌泠眼裡有崇拜的遐想。
「老學究,很希望我能詩文俱佳,傳承他的衣缽,卻不想我當了商人。」岳肅之闔上了電腦,靠向椅背,伸出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擠按睛明穴。
「岳珂也有一首《滿江紅》呢,可惜不像岳飛的那首豪情萬丈,很是婉約,被收錄在《絕妙好詞》里。《滿江紅》這一調多為高亢清逸之聲,用來詠史感懷,岳珂卻用來寫相思。」凌泠輕聲陳述。
「雲外月,風前絮。情與恨,長如許。想綺窗今夜,與誰凝佇?」岳肅之用一種舒緩清冷的聲音念著。
凌泠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蹦出了一句話:「我太崇拜你了!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有才啊!」
「這算什麼有才?」岳肅之笑,張開雙臂示意凌泠過來,隨後將她抱在腿上。
「這種詞都是很生僻的呀,就算是專業學中文的都未必知道,你還能背出來,太讓人驚訝了。」凌泠一臉崇拜的表情讓岳肅之很受用,忍不住親了親她的臉頰。
「嗯,你真是個寶藏,我要在未來的五十年內慢慢地發掘你的好。」凌泠雙手攬住他的脖頸,溫柔又虔誠地說。
「你也是個寶藏,我們的婚姻就像是尋寶,一起探險,一起合作,一起成長,一起發現。」岳肅之也動情,環抱住她,柔聲細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