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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疑王嘉寫的太多的東西都在掩飾自己的情緒了,從技法來看,她的確是越發成熟了,可從內容感情的宣洩來看,她越來越「含蓄」。捕捉不到她的想法,或者更明確來說,她寫出的這些充滿寫作技巧的文字上沒有什麼特別的目的,單純的就是為了展現技法,讓人知道原來還能這麼寫,原來文章可以寫出這樣的形式……可更多的著實沒有了。
一部偉大的作品究竟怎麼樣才能說是偉大呢?如果是以為例,那麼必定是書中的角色可以真實到讓人感覺每一個人物都是活著的,他們都該是變化的,而不是平面存在的、沒有意思、無法讓人意外的。情節設置上也該是跌宕起伏的,可以為每一個角色搭建適合他們並且展現出他們每個特點的舞台。而講述了這一個故事,寫出那麼多的人物,必定也要展現出某種或者某幾種作者的想法:或是反戰或者是珍惜親情,或是追求更高的境界……
如果一切設置都只是為了展現技法,那麼這樣的一本也就失去了大部分的趣味。
而翁澍經常指出的王嘉的不足,都是這一個問題。王嘉很明顯的也意識到了這個嚴峻的問題,可她似乎無動於衷,又或許是她無能為力。
原因到底是什麼,翁澍不是王嘉,也沒辦法下個結論。但《勇者》這本書讓他看到了王嘉真正的閃光之處,不只是技法,更多的是這些角色所展現出的那種生命力,不是王嘉其他的作品所能展現出來的。
這不是進步,而是王嘉的開始。真希望這孩子能快點醒過來,看清楚到底該如何去為了愛、為了歡喜而去做事,而不是勉強自己一步步的走,看著讓他這樣的老頭都覺得這人活的真累。
「我看到這本書了。」對方的聲音依舊顯得很冷靜。
「你有什麼感覺?」翁澍一邊打電話,一邊還在繼續看這本書。
「很有趣……這個孩子講故事的手法帶著讓人想要看下去的魔力,而這個故事,也相當有趣,從陌生化的藝術層面來看,已經做的相當不錯。人物也很豐滿,你說是你那個學書法的小徒弟寫的,倒讓我有些驚訝。」這時候聲音里似乎有了笑意。
翁澍搖頭,道:「你們都很相似。小女孩倔強得就像一頭犟牛,看人都帶刺。」
「下次我們聚會,帶上她來。也不是我說你,老澍,你一個人跑去別的城市,躲懶躲了三年,就是為了帶著你的小徒弟。現在又是為了小徒弟準備回來了麼?」
翁澍搖頭,道:「我這是合法退休,閣老也沒有指責的餘地。別說的我好像什麼都沒做,我們的聚會,我可一場都沒落下。」
「老澍,那就聚會見了。」
「嗯。」翁澍希望他能幫到王嘉,也希望他能收下王嘉這個弟子。畢竟,他也只會書法,可王嘉在書法上雖有靈氣,想成大器,也必定晚成,那孩子怕是等不了那麼久。
第40章 荷塘青光
李雪澄其實已經決定離開這裡了,但想起昨天遇到的小姑娘,其實他還是非常在意的。
和人同游是時常有的事,即使李雪澄自己並不喜歡和太多的人打交道,但他的朋友其實並不少。他不喜歡聚會,所以向來要麼他想起老朋友,登門拜訪;要麼老朋友想起他,到他的家來做客。而無論是怎樣的狀況,都會有一段同行的事。
或許是一同散步,或許是閒遊,路上總也少不了說些趣言。當然有時候也不說話,倒也別具趣味。但與不同的人一同行走,也有不同的風味。
要將之比作讀書的話,元嘉這個小姑娘已經是本可以讓人手不釋卷的好書了。
本是眉間有惆悵的味道,對客也諸多周到。李雪澄雖不喜過分交織,但恰到好處更是難得。
得知他是李雪澄的時候,小姑娘雖然驚訝,倒也沒有失態。一拍頭,故作懊惱的,又說自己是他的忠實粉絲,想要簽名。但最後臨到門前,也沒見她折進去拿個簽名本出來。
喜歡是真的喜歡,無刻意巴結交好的姿態,是真的典雅。小姑娘做得到這樣,也是李雪澄驚訝的。
碰上喜歡的年輕人,總免不得想要多結交提點一番。大概像寒山說的那樣,他真的老了。外表的變化雖然因為心態未變而略顯年輕,實際上五十多歲,已經到了知天命的時候。
這些年著書的時候,也越發有力不從心之感。這在他二十出頭的年紀,是絕不會有的狀況。但人不服老不行的,身體硬朗,精神卻會一年不如一年。專注過頭,有時連自己姓甚名誰都忘了,寒山說他偏執又隱隱瘋魔,不外如此。
但這樣專注的時候過去,應向的是妻兒擔憂的目光,雖不語,依舊在,故而心中會為自己忽略了他們而抱歉。
人生在世自由並沒有想的那麼多,未成名前,都渴望功成名就;成名後,又如臨深淵,如履薄冰般的戰戰兢兢,常害怕自己有什麼不妥當的行為,引來他人相隨而錯。那時候的責任感,也讓少年飛揚的意氣收斂了不少。
李雪澄並未拜過什麼名師,他的成就多是依靠自己天賦所得。說是國學大師,也是他多年以來沉寂之下,廣交名士而漸漸所得。
也不知道哪一天開始,大家見到他便是小心翼翼稱他作「大師」了。
這樣的頭銜並非說笑之語,推脫不掉,那就只好愈加勤勉。偶爾自己出來採風,或是去他地學習,才得以放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