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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狀態也就維持了將近半個小時,無意識地,王嘉的手機被她亮了又關,關了又亮。
元嘉躲著她的事,原因是什麼她明白。然而事情理由明白歸明白,卻不代表可以逃脫懲罰。元嘉現在還沒想通,王嘉就不會自己湊上去。
這個決定也不是一瞬間就下的,王嘉自己也是想了很久的。
她是想打電話給元嘉的,宴會上就想走到元嘉身邊去的,但這個小丫頭,完全躲著她走。這有什麼辦法?
原本不想她的拜師宴上也會留下一樣的遺憾,誰叫元嘉就是這樣的脾氣。
逃避雖然可恥,但很有用。元嘉就是這樣的人,王嘉想辦法用平和的手段改變了很多,元嘉本性的東西卻一樣。畢竟她所遭遇的一切,與現在元嘉遭遇的一切,並非是完全相同的。
王嘉感覺到的絕望也不會元嘉體會得到的,而內核里,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時空並非完全一樣,元嘉比起她來要更為柔軟。
拜師之後,王嘉知道自己的這個假期很可能會長時間的待在葛青的身邊。劉芸與王銘,大概是會很長時間見不到她了。
原就是處在這暑假裡,明天王銘就會離開去上班了,劉芸自己留在這裡也不可能長時間留著。即使是拜師了,兩家人也不會真的能融為一體的,更何況是葛青這樣的家庭。
與李雪澄這樣運氣與實力並存的崛起史不一樣,葛青的揚名是因為他的家世,葛青的家庭原本就是書香世家,並且細數葛青的族譜就會發現他們的家族歷史上出了不少聲名赫赫的人物。即使是當代,葛青自己也是有官職在身的。
李雪澄身上也有這樣的身份,都是屬於不用做什麼事擔個名聲就好。
就像是文和的太傅身份,或者皇家學院學士的身份等,都是他們這樣的身份得到的比較高的榮譽,也是一種特別的認可。
這也是為什麼王銘認為在與葛青有了師生關係之後,他們的生意上的問題,能減少一大半的原因。葛青的身份擺在那裡,即使是拐了幾百個彎兒,能搭上關係也算是很好的事了。
更何況葛家也不僅僅只有葛青一個人,內閣里的某位,可也是葛家的人。
直到下次相見,都不要再聯繫了。王嘉是這樣想的。
元嘉自然想不到自己的又一次逃避會引來王嘉這麼長時間不聯繫她,等她意識到的時候,已經是在李雪澄身邊背下一本《風》的時候了。
「我們的文化從百家爭鳴開始,就有兩大支柱,雖然諸子之中兩大顯學是為儒墨,但文化傳承的支柱卻是儒道精神。即使後來佛教傳進來之後稱中國文化史上是三大支柱,但真正被承認的說法是兩大源頭。現在的儒釋道三家之言,都是互相滲透的版本,而在傳承的過程中缺漏。但能繼承到這樣的程度,也是一種奇蹟了。」李雪澄聽元嘉背完了書,中間也沒有打斷過。
將書架里的《爾雅》拿了出來,李雪澄道:「以往蒙童啟智所用的是《論語》等作品,對我們而言,現在應該作為學習古文的啟蒙之作其實應該是系統整理的各個朝代應有的字典。」
元嘉接過了李雪澄遞給她的《爾雅》,有些迷茫的看著李雪澄。
「『爾』即是『近』,『雅』即為『正』,『爾雅』意為盡力去靠近雅言,而『雅言』的意思便是先秦乃至於西漢前期規範用語,那麼《爾雅》這本書你知道它有什麼用了吧?」李雪澄溫柔的看著元嘉,似乎是在等待元嘉的回答。
元嘉攥緊了手裡的書,道:「它是字典,用雅言解釋古字詞的。」
「對,它就是這樣的好工具。」李雪澄點頭,「但《爾雅》有更顯赫的身份,它是儒家十三經之一,也有辭書之祖的美名。」
元嘉有些驚訝地看著這本薄薄的書,沒有想過了解這方面的知識,所看的書又很雜亂,從不知道追本溯源。
「只是一個美名而已,誰又知道有沒有比它更早的辭書呢?三千多年的時間,確實是太長了,我們傳承下來的東西相比遺失的,或許是缺少了太多。而這也是歷史學迷人之所在。」李雪澄又道,「這本書很薄,儘量把它背下來吧。或許先秦文學上的不理解之處,你可以嘗試著使用《爾雅》來解釋。」
元嘉點點頭,她知道這不是件容易的事,但元嘉也不會拒絕不去做。
李雪澄便不再多說,讓元嘉抱著書去她開心的地方看書了。元嘉也不囉嗦,帶著書就去了窗邊,好好地啃起書來了。
元嘉自己還記得,李雪澄當初給她取字的時候所用的解釋方法,應該也有這本書的。
元嘉接受李雪澄的教導以來,這也是才開始由「源頭」開始教起。她也不知道李雪澄什麼時候會讓她看道家經典,但曾經也聽過李雪澄呢喃說是道家經典「玄之又玄」,不容易理解,即使是他自己,也不敢說自己明白,所以不會亂做指點。所以元嘉也不知道李雪澄到底是什麼打算。
嘴裡念念有詞的背誦這本書,元嘉卻想著自己已經很久沒有與王嘉有過任何交流了。
上次的逃避,是讓她真的生氣了嗎?
元嘉有些頭疼,王嘉要是生氣了,不容易安撫。可要是她生氣了,王嘉卻總能抓住她的弱點,讓她極快消氣。這樣的不平等情況,元嘉想可能這輩子她都沒有辦法扭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