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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聞白讓連昭把毯子披上,自去取了東西,鎖上車門,帶著連昭往前走。
這邊民房不多,連昭一眼能看到的只有兩處,都是三層的小樓,而祁聞白朝一處指了指,說他奶奶以前住在那裡。她朝著祁聞白指的方向,並沒有看到什麼房子。
兩人步行不太遠,祁聞白就停下了,他駐足的地方有幾處墳,墳頭的石碑上沒有照片,但有姓名和生卒年月。
祁聞白蹲下點香蠟紙燭,連昭也蹲下去,把花放在墳頭。
沈藍以前的遺願是和祁言合葬,但其實並不算合葬,只是兩個人的墳緊挨著。祁聞白去旁邊祁言的墳前祭拜,連昭盯著沈藍的墓碑看了又看,仿佛面前就站著沈藍。
她輕吸了一口氣,默了默,口中喃喃「對不起」三個字。祁聞白離得太近,她其他的話都在心中默想。
「我會在我力所能及的範圍內照應他的。」
她把一疊燒紙慢慢地往火堆里放,有風過來,火苗都打著旋,捲起一些灰,又落下。
祁聞白的手機又響了,看起來像是有人找他有急事,他低頭看著屏幕上的「馬明雪」的名字,微不可察地嘆息了一下,把手裡的燒紙放回帶來的塑膠袋裡,然後去一邊接電話。
「喂,馬醫生。」
「你怎麼不接電話?」
「我今天回老家辦點事。」
「有些事情,我覺得我們應該說清楚。」
祁聞白回頭望了一眼自己祖輩和父母的墳頭,在這裡跟馬明雪說清楚嗎?
昨晚從手術室離開是因為之前就跟馬明雪約好在她下班之後見面。
醫院那撥人團建那天,連昭在他面前語焉不詳,明里暗裡地探尋他和馬明雪的關係。他不清楚連昭具體什麼想法,但他回去想了想,決定還是不把馬明雪牽連進來比較好,後來的兩天,他對馬明雪便冷淡了下去。至於他利用馬明雪去打探馬成光背地裡交易的想法,也就此打住。
他以為這樣的冷處理對馬明雪來說是最好的方法,卻沒想到馬明雪會直接來找他,約他晚上見面。等到到了地方才發現,到場的人不只她,還有她的一些朋友,除醫院同事之外的朋友。
他沒有談過戀愛,但是馬明雪的意思很明顯,她是要把他提前介紹給她的朋友們,以未來准男朋友的身份。
對於她這樣的做法,祁聞白沒有給出正面回應。
馬明雪昨天喝醉了,她的朋友們把她送回家。今天酒醒之後,她就開始給他發微信,打電話。
「馬醫生,你說。」
「你喜歡我嗎?」這是馬明雪第一次如此直白地發問,單刀直入,不加鋪墊。
「抱歉,我的一些行為或許讓馬醫生有什麼誤會……」
「那你喜歡連昭嗎?」
電話這頭的人頓時沉默,電話也因為山風,被刮出「嗚嗚」的響聲。
第44章 「我告訴你怎麼還。」……
風是刮一陣, 停一會兒。
連昭蹲在地上燒紙,山風過來的時候,她換了個位置, 擋住風來的方向。
這邊並不是深山,但山風颳起來難免還是有絲絲寒意, 吹得她頭又開始隱隱的疼。
祁聞白去一邊打電話,連昭把被風颳到臉上的頭髮往耳後別, 順便朝他的方向看過去。他的臉色不太好看,不知道對面是誰。
而聽到馬明雪的質問,祁聞白頓時啞然。
他聽到連昭的名字, 沒忍住去看她, 卻沒料到她剛好也回頭, 視線相撞, 連昭又立刻迴轉過去, 順便把身上的毯子往肩上裹了裹。
「馬醫生,我們之間的事我希望你不要遷怒其他人。」
馬明雪說話好像還帶著宿醉的後遺症,一個人在那邊絮絮叨叨, 話與話之間也比較跳躍。
「為什麼我說我想喝哪裡的咖啡吃哪裡的蛋糕, 你都會去買,如果你對我沒有任何追求的想法,為什麼要做這些讓人誤會的事?」
面對馬明雪的斥責, 他只能接受,的確如馬明雪所說, 他不該做些讓她會誤會的事,尤其對馬明雪這樣本身性格單純且易輕信他人的人。
「我很抱歉。」
祁聞白大概想不到,在陷入到對一個人的迷戀期時,一個女人可以是無比的遲鈍, 但又可以是無比的敏感。遲鈍是因為寧願自欺欺人,對他所有的缺點都可以視而不見,敏感則是表現在,她可以發現任何可能存在的情敵。
「你是不是為了讓連醫生吃醋,才故意接近我。至少你給我一個理由,一個讓我能想的通的理由。」
「與她無關,純屬我自己處事不成熟,讓你誤會。」
「你不用否認,我也不是真傻,你看到她和梁醫生一起拍節目時,我在說什麼你其實都沒在聽,心思只在她身上,不過是因為我一廂情願才騙自己你一切都只是為了拍攝工作,我早該想明白的。」馬明雪在那邊自嘲地笑了笑,「可是我也要告訴你,連醫生和梁醫生才是一對,從讀大學開始,我們師弟師妹都知道他們,在醫院他們的關係也是人盡皆知,只是梁醫生有心結才沒有完全接受連醫生。這麼多年,連醫生都在等他。他們在一起都是早晚的事,你即使不喜歡我也沒關係,但實在不用把心思花在一個不可能的人身上。」
好一陣沒有來風,連昭將手裡的燒紙慢慢地往火堆里扔。因為是忌日,祁聞白買的燒紙格外的多,連昭燒的也慢,一張臉被火烤的泛起了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