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頁
太宰治:「……」
他頗感鬱悶地躺進柔軟的床鋪中,卻感覺怎麼也沒有之前和安吾一起團聚的那次睡得舒服了。
他經常失眠,睡眠又輕又淺,所以第二天一大早,當因為生物鐘而起來晨練的織田作之助輕手輕腳起來的時候,他也就醒了。
睡眼惺忪在今天的太宰治身上是不存在的,他睜著那雙清醒的眼睛,看著織田作忙進忙出,出去晨練順便祓除周圍的咒靈——雖然沒有親眼看見,但是這已經是她的日常,猜都猜得到——看她回來沖澡洗漱,很快把清爽的中長發吹得半干,然後是日常的護膚步驟。
水、眼霜、精華、水/乳、面霜、還有潤唇膏……只是護膚而已,織田作果然不化妝誒。
感覺比他的織田作要精緻很多。看著看著,他就忍不住感慨。
他一直看著她,就好像要把她永遠的印在眼底,像是最後一次見面一樣——明明不到一周前,他還在和亂步先生的談話後想『她的存在即為意義』呢,真的湊近了,他又想靠近,又不敢放手。
可是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就算織田作會因為他的話而留下來陪著他,也不可能永遠陪著他。
他不會拘束著她,他尊重她,所以她也信任他,包容他。
——這本就是等價的。
不等價的友情又能維持多久呢?他們可是摯友啊。
發呆間,織田作走近了,她彎下腰,漂亮的臉湊近他,鈷藍色的眸子與他對視,眉頭輕輕蹙起,摸了下他的頭髮:「怎麼醒了還是躺著不起,身體不舒服嗎?」
織田作的黑色襯衫領口的那顆扣子沒扣,所以太宰治自覺的移開了目光——雖然她本人似乎完全不覺得有什麼……也許是沒發現吧。
「吶,織田作,上次的擁抱被打斷了,再抱我一下吧,好嗎?」他聽見自己輕輕的說。
「好。」聲音很小,但織田作之助聽見了,並且毫不猶豫同意了,利落地俯下身擁抱住他。
她身上淡淡的玫瑰味飄進他的鼻腔,頭髮未乾的潮氣撲到臉上,因為姿勢原因,他的下巴正巧擱在她鎖骨上。說實話,有些硌,可對方身上的溫暖透過被子傳遞過來,讓他生出幾分對溫暖的眷戀。
「啊,救命,這樣我就更不想起床了啊。」他嘟囔著說道。
太溫暖了……
女人笑了,安撫地拍拍他的後背:「那就再躺一會。」
然後她起身,拿著房卡出門了:「我出門了。」
——走掉了。
太宰治怔愣地看著門的方向,悵然若失。他閉上了眼睛,腦子裡亂糟糟一團。
下次,東京有邀請亂步先生的案件,他一定要跟著去。他想。
五分鐘後,門外忽然傳來『滴』的一聲,應該是有人刷卡進來了。
會是織田作嗎?應該會是那個叫『江角晴斗』的輔助監督來拉取收拾好的行李箱還有那個小提琴盒吧?
理智上他清楚織田作立刻就走,趕去見面交接工作才對,剛才她也說過『我出門了』,沒有再回來的必要,但是……
「治,快起來,早餐不能吃涼的,對胃不好。」
清亮的女聲響起,太宰治猛然睜開眼睛,定定的看她:「我知道了。」
然後……
「早上就吃咖喱嗎?這可是不太好的習慣。」
織田作之助反問:「是嗎?但是它不是辣咖喱。」
「是哦。」太宰治嘴上瞎扯,在宛若老媽一般的督促聲中進了洗漱間,和鏡子裡的自己對視的一瞬間,忍不住無聲的笑了。
他很難擁有熱烈的感情,因為看得太過通透,在Mafia的時候,大家都害怕他,害怕他的腦子把他們算計進去,害怕他和中也打架被殃及池魚,害怕到他的名字就已經變成了大家害怕的源頭,提到就會下意識瑟縮。
因為他笑容是甜蜜的,背後隱藏著的空洞就被襯托的愈發可怕。
可是在織田作面前的時候,明明已經過了那樣衝動的年紀,明明變得相對沉穩,明明還在對繃帶下蒼白的手臂上淺青色的血管感到礙眼,心底卻湧上了強烈的幸福感,強烈到這種感覺充斥著心間,仿佛他一開口說話,就不要錢一般湧現出來。
亂步先生說過,她心裡的空洞已經被填滿了。
而他此刻覺得,自己心裡的空洞,也已經被填滿了。
收拾好出去吃完早餐,織田作之助背上小提琴盒,拉著拉杆箱,一開門江角晴斗已經在門口等著了,他身邊也有另一個行李箱,他點點頭示意,看著太宰治從裡面出來也神色自然,最後檢查一遍沒有落下的東西,鎖了門,下樓了。
太宰治:「和你交接工作的是誰?」
「五條家的一級咒術師五條□□,聽說是銀白色頭髮綠色眼睛的年輕人,悟說他在五條家還挺受歡迎的。」織田作之助道。
太宰治:「……」
果然是你五條悟幹的好事,拳頭硬了。
他微微垂下眼眸掩蓋住眼中的神色,又看向織田作:「我也很受歡迎的哦,織田作~」
織田作之助想了想,點頭:「嗯。」
她腦內對比了兩個友人的臉:「治和悟不完全是同一種帥氣,但是都是會很受歡迎的長相。」
太宰治抬手掩住略微扭曲的嘴角。
——「我也很喜歡你的長相,最喜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