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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妤也活不下去。
我把她從手心裡放出去,將自己變成那個不幸的人。
希望她風風火火,桀驁不馴,心口不一,肆意生長。
*
2月5號。
雲城冬天濕涼,我已經好幾天沒有記日記了,手握不住筆。
三號那天,發生了一件不好的事。
我被顧艇叫到康復科醫院,進門的時候遇見了薩沙那群人。
不出意外的他們要找我泄憤。
結局算不上好,那天夜晚,顧艇死,李蘭死。
我站在血泊里,身上飛濺著他們的血液從此再也洗不乾淨。
顧艇死前,桀桀的笑:「姐,這下好了,你這一輩子都要還債,生生世世,你都要記住,是你,讓我們一家三口全部滅門。」
我沒覺得自己背負著命,於是就沖他溫柔的笑了一下。
他忽然就哭了,狙擊手的槍對準我的胸口,顧艇朝我撲了過來,用了他餘生最大的力氣讓我逃生。
「顧罄,罄是罄竹難書的罄。」
那天我傷了手,醫生建議好好保養,但我會忍不住的摸出玩具手銬,把自己捆綁在床柱上,
不斷地重複著如何掰斷它們。
因為在那天槍聲迴蕩在耳邊的時候,我腦袋裡晃過一個身影。
下一回,如果在我面前倒下的是她呢?
歲月曾露出不同猙獰的側臉,我都不覺惶恐,可當記憶翻湧成她,萬般惶恐。
還好她被我趕走了!
*
2022年春晚
倒數第二個節目小品叫《相思》,演員穿白裙,頭髮高高紮成一束。
她握住話筒唱:「守著愛,怕人笑,還怕人看清……」
我把電視音量調到最大,面前放著一籠小白鼠。
最近剛去醫院治療,醫生開了三排鎮定的藥。
但對我來說似乎不太有用,我又想拿著針扎它們了,說來可笑,針捏在手指中,高高懸空。
電視裡的女演員進入採訪階段,她說:「你要做個好人。」
腦海里忽然像是煙花一般炸開,我隱約記起來,記憶里有雙促狹的眼睛,亮晶晶的看著我,她說:「你不是個好人,但你也一定不是壞人。」
你可信,我連自己都不相信自己?
這一生也不過是你給的勇氣。
凌晨煙花倒計時,喧囂的光影里,我猩紅了雙眼,拎著這攏小白鼠放回了籠子中。
2022年開春的頭一天。
我給自己註冊了一個社交帳號:Q.
*
「凌妤!」
「凌妤!」
「魚魚。哎呀,怎麼呢好好的,怎麼哭了……」米童拉著玲玲,慌慌張張低頭打開包,翻出一包抽紙,遞過去。
凌妤看一眼那張抽紙,沒有接,她平靜的收回手機。
垂眸遮住通紅的眼睛,她說:「沒事,是下雨了。」
天空雲朵堆成層層疊疊的綢縵,太陽藏在裡面,片刻後,又冒出個黃橙橙的頭。
分明晴空萬里。
米童張了張嘴,她哄她:「嗯,下雨了。」
第100章
前邊有一個兔子人偶捧著宣傳單, 從湖心廣場走出來,不斷詢問女遊客是否去湖心公園參加周年慶。
問到米童這裡的時候,她搖頭拒絕了。
帶著兔子頭的工作人員不由多看了她兩眼, 接著視線往凌妤身上晃蕩了兩下。
凌妤此時拿下金絲邊眼鏡, 因為哭過的原因,狐狸眼彎著,眼尾泛著勾人的紅痕。
她五官沒有顧罄深邃, 可瞳孔顏色極黑, 睫毛根根分明數的出來, 再加上失去了眼鏡遮掩, 鼻樑像是蹺蹺板似的, 配上一雙狐狸眼,媚態十足。
一眼給人的感覺過於妖艷, 尤其是這兩年靈魂與原主身體契合後,凌妤自身氣質凸顯, 明明什麼都不做,都是一副十足勾引人的姿態。
也正因為這個原因,凌妤一般都會戴上金絲邊眼鏡, 穿衣打扮上稍微修飾一下,是可以掩蓋五官帶來的那點兒妖氣。
凌妤心裡清楚自己摘下眼鏡,備受矚目的情況,以往早就習慣了別人的注視,然而面前工作人員停留的目光長了一些, 超出了禮貌範圍之外的欣賞。
凌妤用眼尾掃了對方一眼, 恰好撲捉到兔頭人面具遮蓋下露出的黑色眼睛, 後者眼神內透出一絲打量。
凌妤若有所思的眯下眼, 往前湊近兩步。
「請問……」
凌妤的話還沒說出口, 旁邊一名遊客忽然上前,舉著自拍手機,嘻嘻笑:「小姐姐,能不能請你幫我和眼前這隻流氓兔拍張照啊?」
凌妤笑眯眯的應了下來:「當然可以啦,但是你得問這位兔子先生或者小姐願不願意?」
她微微抬眸,沖兔子玩偶露出個抱歉的笑容。
經過這麼一打岔,落在身上審視評估的目光頓時消失,凌妤借著遊客的訴求,明目張胆打量這位披著兔子玩偶服裝的工作人員。
他身高大約一米六五,因為套著玩偶服裝,嘴巴內含著變化音器,一時分辨不清性別。
凌妤視線很自然往下,目光似有若無往對方運動鞋上晃蕩了兩圈。
兔子人偶扮演的工作人員腳很大,以眼神丈量約有四十一碼。
但身高不高,按照體型算,最多是個少年。
凌妤簡單評估的間隙,兔子頭已經及時做出了回應,沖提出要求的旅客彎腰做了個紳士禮:「帥氣的先生,很樂意為您服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