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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除了這個手藝活,范六還是位鑒寶師父,荷里活道往前三千米內所有店鋪,林林總總不少是他徒弟。
之前寫鑒寶的時候,凌妤聽說過這號人物,沒想到今天竟然有機會遇見真人。
她最新連載的文中,有一段情節。主角在一個古墓出土的倒手中遇見了一隻唐朝鑲金獸瑪瑙杯,原本對於這隻古物的了解全部停留在上一世,魚藏里既然有這寶貝,又有范六在一邊,凌妤覺得這一趟怎麼說都要爭取進去一趟。
她沖服務生笑了笑,回頭催促米通把預約號拿出來。
米童乾笑了兩聲。
「那個……魚魚。」
米童尷尬的搓了搓手。
「沒預約?」
米童恨不能鑽地洞垂著頭,凌妤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大家都是文明人,沒有入場券,又不能強行進去。
「那算了。」
凌妤語氣里頗有些遺憾。
閨蜜越表現的心懷大度,米童就越抹不開臉面,她猶豫了片刻。
忽然掏出手機,沖凌妤擺擺手,表示自己找人想想辦法。
*
魚藏從外邊看起來像是一方窄小的店鋪,實則裡面另有乾坤。
仿古建造的裝修風格,沿途八角亭、廊檐、假山。
店鋪在最裡邊,廳內分布類似工作室模式,分修復文物和售賣古董兩塊區域。
兩塊區域中間隔著一方大尺寸百鳥朝鳳屏風,屏風內此刻作者兩個人。
裊裊的薰香點燃,清茶蒸煮。
隔著煮沸的烹茶瓷壺,何舒文落下手中最後一子,白子歸入棋盤。
她眼睛裡還有些笑意,可惜這份笑意只維持了三秒。對弈的女人,捻了顆黑子,後一步輕落星羅棋盤中間。
勝負已分。
顧罄鳳眸半揚:「承讓。」
贏得的不算體面,自毀三千,損人一萬的法子。
可她確實贏了,何舒文喟嘆一聲,上下打量了眼顧罄,見後者神色淡淡,寵辱不驚。
這份心性比自己還要穩一些,何舒文收回目光里似有若無的壓力,無奈的笑了一聲:「我既技不如人,自然願賭服輸。」
何舒文冷不丁將話題帶到正事上,顧罄放下收撿棋子的動作,慢條斯理抬起頭。
何舒文注意到,自始至終這位顧家的大小姐,都沒有多少外露的情緒,既不急切也不過於嶄露頭角,耐心的等待她提出條件。
這個分寸感拿捏的極好,何舒文忍不住放下刁難,鬆口道:「薩沙那件事,如果lin老師同意,我這邊沒有問題。」
意料之中的答案,聽起來是答應了,可何舒文是圈子裡的老前輩,沒有一口將這事完全應下來。
還有一關要闖,不過結果是好的。
顧罄長長舒了一口氣,不動聲色站起身,拎起小茶壺,為何舒文續滿茶水。
然後隔了屏風,叫來范六。囑他裝了今日飲用的茶葉,遞給何舒文的助理。
「你這是打算賄賂我。」何舒文逗她,語氣里顯見的沾了些朋友之間的打趣。
顧罄跟著笑:「這些茶是爺爺參與烹飪的,不值幾個錢。」
顧老爺子年前去茶廠散心,的確參與剪了兩根毛尖。
但也就那麼兩根而已,何舒文看破不說破,何家和顧家本就是世家,這點茶葉在她們眼裡還真不算什麼貴重物品。
不過顧罄做事的確滴水不漏,自己不過是多續了兩杯水,對方就能一眼看出自己好這一口。
何舒文越看顧罄越覺得妥帖,從兜內掏出的女士香菸,點上菸蒂,抬眸總算看見顧罄詫異的神色。
她從煙盒復又抽出一根遞給顧罄:「今天是徐洲的忌日,平時我不抽它,就今兒,每年的今天!」
何舒文夾著煙棍,彈掉菸灰:「就一根。」
何舒文遞給顧罄一個介意嗎的眼神,顧罄瞥一眼面前的煙棍,接過來,掛在耳廓上,栗色的長捲髮隨著煙棍一起別在耳朵後,竟一時為她那張清冷的臉襯出一份玩世不恭:「我以前也抽。」
「後來呢?」
「後來……不能抽了。」
隔著裊裊的煙霧,對上何舒文惆悵的眼神,顧罄識趣的換了話題,陪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滿腦子隨著那一截煙渲染出凌妤似笑非笑的眼睛。
她忽然有些想她,才十二個小時沒見。
竟恍惚度日如年。
兩人都有些心不在焉,話題到最後,何舒文索性沒有跟顧罄繞彎子,隨口提點了兩句:「lin這兩年鑽研古董珠寶,前些日子環球娛樂的老總明里暗裡向我們同事打聽唐朝鑲金獸瑪瑙杯的資料,你若真想打動她……不妨從這個入手。」
顧罄斂住思緒,招來范老六耳語一番。
三分鐘後,桌面上赫然多了一件玉器。
獸雙耳為杯柄,鑲嵌瑪瑙、金帽。玉器置放在透明保護罩中,何舒文掐滅菸蒂,上下掃了眼桌面上的物件,片刻後贊了一句:「沒想到你這邊還真有開門貨。」
「全賴舒文姐提點。」
顧罄這話剛說完,屏風外,忽然傳來說話聲。
考慮到何舒文的身份,顧罄提前讓范六阻了手頭所有的預約,讓店裡安靜一些。
按道理這個點兒不會再有客人來訪,顧罄瞥了眼范六。
後者顯然也是不知哪裡出了紕漏,連連告罪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