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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妤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她兩輩子為人,外表看起來心思活泛,與誰都能交上朋友。
其實她也並不完美,為人處世有著自己致命的缺點:囂張不馴, 自尊固執。
從前, 凌妤挺煩別人將她當稚童一般寵著, 她會說一句, 膩不膩歪吶?您吶!這世界少了誰還不能轉悠。
可當下, 當顧罄劈頭蓋臉將收斂好的□□換成委曲求全的溫柔砸過來的時候,凌妤像是踩在棉花糖上,一著不慎,自甘墮落跌了進去。
心裡發出一聲喟嘆,凌妤站在走廊上吹了片刻的涼風。
「姐。」凌妤壓著嗓子低喊了句:「晚上我想吃……糖醋排骨。」
凌妤通常很少說軟話,她向來趾高氣揚,要麼就懶懶散散。
這會兒壓低聲線用御姐音喊了聲姐,聲線宛若鉤子一樣刺了下顧罄耳朵,像是昨晚do狠後,喘息的引誘。
顧罄翻閱文件的蔥白手指腹摩挲了一下紙張邊緣,抬頭時,栗色的長捲髮從臉頰劃開,眼角眉梢如沐春風將寒霜淡去。
長條會議桌下,三分鐘之前正在挨罵的一眾高層面面相覷,被顧罄這枚堪稱溫柔的笑容嚇得噤若寒蟬。
顧罄:……
*
凌妤給自己提前預約了一輛的士。
司機打電話確認行程的時候,新來的實習體育老師老師大壯正好從旁邊經過。
他往這邊探頭:「凌老師,高架聽說正堵車。您現過去的話,很大可能會被堵在高架路口。」
凌妤歪頭打量了一眼面前二十出頭的年輕男人,這位是今早空降的實習老師。
由於不太熟悉,凌妤禮貌點了個頭。
操著越來越沙啞的嗓音回道:「嗯,我這會兒先不過去,等下班再看看。」
她聲音剛落,隔壁桌正刷熱搜的張老師冷不丁抬頭:「哎喲,小凌,你嗓子怎麼回事?是不是感冒了?」
昨晚折騰了大半夜,白天又連軸轉上了三節大課,自己這幅破鑼嗓不過是聽起來悽厲了些,其實與感冒並沒有多大聯繫。
凌妤當即想要否認。
話到嘴巴里繞了一圈,剛才那位異常熱情的實習男老師給凌妤遞過來一隻溫度計。
他身材壯碩,黑T外露出的腱子肉鼓鼓囊囊,就那麼站在凌妤面前,像是一座小山似的擋住了大片光線。
凌妤注意到他的指腹上有厚重的繭子,像是長年干苦力勞動。
可身上的衣服卻是當下新款男士品牌。
男人臉上倒不顯得侷促,那眼神既不算是熱切,反而多了點兒催促的意味:「生病不能耽誤,小凌老師實在發燒,我送你去醫務室吧。」
初次見面,他們交情沒達到這個份上。
凌妤心底奇怪,面上卻是不顯,委婉的拒絕掉大壯手裡的溫度計,拿出顧罄前幾天強行塞過來的簡易醫藥箱,一通體溫量下來,無災無病。
大壯張了張嘴,一時梗的無言,似乎還想繼續勸說兩句,帶她去醫院看看。
旁邊張老師實在看不過去,以為大壯對凌妤有意思。
索性聰明的插了一句嘴:「魚魚,我記得上個月你抽屜內可沒有醫藥箱,訂婚的女人就是不一樣,這又是你們家顧總準備的?」
凌妤點點頭,張老師隨口打趣小年輕就是浪漫後,藉口將大壯支走。
凌妤沖後者眨眨眼,笑眯眯道了聲謝,拉開抽屜,準備摸出裡面備用的金嗓子喉片。
然而手搭在扶手上,忽然不動了。
她長年不上鎖的抽屜竟然上鎖,拉不開。
凌妤垂眸,眼底暗色一閃而逝。
港大老師辦公桌都是同一材質,抽屜櫃門統統帶鎖。
凌妤由於不習慣用抽屜,貴重物品通常放在兜內或者手拎包中,人去上課,包包便擱講台下面。
除非考試後會用上櫃門,其餘時候統統不上鎖。
凌妤不動神色的從手提包內拿出鑰匙,開鎖打開抽屜,
仔細檢查了一遍,沒有少任何東西,但柜子確有被人碰過的痕跡,凌妤摸出一排阿莫西林咀嚼片,不動聲色的打量了一眼周圍環境。
距離下班還有一個小時,辦公室此刻除了剛才見到的張老師,大壯外,還有窗口工位上看新聞的體育老師潘強。大壯是潘強的實習生,這會兒湊在帶教老師身前低聲說著話,張老師則是批改完最後一張試卷,抽出手機刷熱搜。
外邊大雨沒有絲毫的停歇的意思,一時半會大家暫時走不了,辦公室內幾個老師各自低頭看手機,一時靜悄悄的。
這讓凌妤心底油然生出一絲不好的預感。
腦海里高速運轉,她儘量冷靜思考自己最近是否得罪過什麼人?
又或者是否薩沙發現了郭若只是顧罄故意推出來的替代品,打算對自己動手,以此要寫顧罄。
如果上面的猜想成立,對方為什麼不直接對她動手,反而是翻她的抽屜。
凌妤腦海里一時掠過上百種可能,卻被依次推翻,。
她拿出手機,將遇到偷竊事情以簡訊的形式發送給顧罄,然而信息後面大寫的紅色感嘆號,提示凌妤信息發送失敗。
天空一聲悶雷,學校的信號斷了。
張老師罵罵咧咧摔掉手機,轉頭去了趟洗手間,潘強則是扯著大壯的手往外走,說是去找保安問問。
凌妤坐在辦公室內,朝喉嚨里猛灌了兩口熱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