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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父親死在了白天羽的刀下,所以十九年前,他參與了對白天羽的謀殺,卻被白天羽砍斷了雙腿。他的心中背負著刻骨的仇恨,所以他在這裡,守護著馬空群,不讓白天羽的後人傷害馬空群。
李魚當然也知道這一點,人物指環比她想的還要好用很多。
仇恨,好像總是比愛還要長久。
然而,她卻並不在意這些,因為蕭別離是一個妓館的老闆。他要掩人耳目,那法子多了去了,為什麼要讓那麼多無辜的女人被毀掉?
趙四與化名為劉向的楚留香,帶著十幾個侍衛一起去把蕭別離的妓館給圍起來了。
蕭別離倒是仍然很是淡然的推著骨牌,對門外身披金甲的侍衛們視而不見。他的對面坐著一個年輕的男人,這男人穿著破布一樣的衣裳,鞋子上還有兩個大洞,邋遢的仿佛已一個月沒洗過澡一般。然而他的衣襟里,卻插|著一朵珠花。
琉璃為石蕊,白珠串桂枝。這珠花插|在男人破爛的衣衫里,竟也有一種瑩潤而朦朧的美感,只看著寶石花樹,似乎就能看見這贈花人氤氳的容貌。
男人姓葉,名開,樹葉的葉,開心的開。這珠花乃是別離院的頭牌翠濃姑娘所贈。
葉開與翠濃春風一度,此刻只覺得渾身的肌肉都是放鬆、慵懶的,他下樓來,與蕭別離一起喝一杯水酒。連屁股都沒坐熱呢,就見到了新鮮上任的銀州之主——安樂公主的人馬。
趙四虎目一瞪,進門拉過一把椅子就坐,大手一揮,就令侍衛們衝上二樓,從一道一道的窄門裡,把那些海棠春睡的姑娘們給拉起來,最角落裡的一道窄門裡,翠濃也被拉了出來,她剛睡下不久,還不知出了什麼事,一雙美麗的眼睛裡滿是倉惶。
葉開嘆道:「安樂公主、安樂公主,她一來,好像很多人都不得安樂了。」
趙四冷冷道:「妄議殿下,閣下難道不想活了?」
葉開仍笑著:「我酒還沒喝夠,怎麼會不想活?」
趙四懶得理他,見那些姑娘們都被推搡著下了樓,便又問蕭別離:「你這妓館裡所有的女人都在這裡了?」
蕭別離嘆了口氣,道:「都在這裡了。」
趙四道:「行了,走吧。」
葉開一隻手撐著下巴,道:「咱們這位脾氣大的要命的公主,怎麼非要和伎女過不去呢?」
趙四冷冷道:「公主殿下眼裡,見不得髒東西。」
那些伎女,聽了趙四的這話,臉上卻也沒有露出屈辱、不甘的表情,或許,她們早已經習慣這樣被人瞧不起了。
葉開道:「你們認為伎女是髒的?可是你為何不想想,若非是身世悽苦、身不由己,又有哪個姑娘願意賣身呢?」
楚留香微微一笑,道:「公主殿下見不得的髒東西,不是姑娘們,而是姑娘們的老闆。」
蕭別離推骨牌的手終於停下了。
葉開喝酒的手也已停下。他本以為這位公主殿下要對這些姑娘們做一些很過分的事情,所以他已經決定要管一管這件事。可是見這侍衛的神情……卻又好像不像如此。
於是葉開問道:「那麼咱們這位殿下,到底要姑娘們去做什麼呢?」
楚留香繼續微笑:「勞動改造聽說過沒?」
第21章 09
翠濃是馬空群的女兒,是萬馬堂的小姐。但是她這一生,都沒有得到應該有的榮耀,她的身邊,只有像狗一樣垂涎她身體的男人。因為她的母親乃是被馬空群一時興起強迫的,馬空群對她的母親也並沒有什麼感情。
她的母親死前,告訴了翠濃她的身世,翠濃鼓起勇氣來找她的父親,卻被馬空群扔到蕭別離的別離院了。而她的另一個同父異母的姐妹——馬芳鈴,卻可以堂堂正正的當一個大小姐,因她行事放肆,還得了個別號「胭脂虎」。
這件事,翠濃不願細想,因為每一次思考,都是對她自己靈魂的一種鞭笞和折磨。
這一天,翠濃和她的「姐姐妹妹」們,被安樂公主的侍衛們從別離院裡帶了出來,這些侍衛有一個很漂亮、也很威武的名字——靈武衛。據說是公主嫌棄近衛隊的名字不好聽,故而改名,他們身披甲冑,腰佩長刀,殺氣騰騰。
他們的動作並不溫柔,見有姑娘踉踉蹌蹌的走不動路時,嘴中就不耐煩的「嘖」一聲,伸手就扯過那姑娘。
翠濃只覺得心都縮緊了。
她面無血色,肩膀僵硬,渾身幾乎都忍不住要顫抖。她害怕……她真的很害怕……無論多麼殘暴的男人站在她面前,她都不會害怕,因為她知道、她知道該怎麼對待男人,可公主是個女人!是她從沒見過的那種……有生殺予奪大權的女人。
伎女根本就不擅長應對女人!因為男人雖然瞧不起她們,卻總歸是想著脫她們的衣裳,可是女人瞧不起她們,就會想著要把她們打死殺死!她曾見過一個姐妹,傍上了大戶,結果那大戶的夫人雇了一個殺手,一刀剜進了她的心口!
公主……公主會殺她們麼?
翠濃美麗的雙眼中充滿了倉惶與恐懼,她看見了葉開,想要呼喚葉開,可是葉開卻仍微笑著、懶洋洋地坐在椅子上,同那靈武衛的首領聊著關於公主的事情,他的雙眼中充滿了靈活的神氣,似乎對公主很是感興趣……
翠濃的心沉了下去,她只能屏住呼吸,如此才能保持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