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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點紅道:「你是不是早就醒了。」
這當然是這樣的,系統從腦內剝離是有聲音的,李魚早被那聲音驚醒,卻按兵不動,想看看那柳妃究竟有何招數。
而那柳妃,也的確蠢笨的叫人發笑。
不過,這種反將一軍的感覺,倒真的很好,讓她渾身的血也熱了。
一點紅身姿如松,脊背筆直,身上的每一塊肌肉都充滿了爆發力,他出劍快如閃電,不由分說,就殺死了那柳妃。李魚躲在被中,想著一點紅的滋味,心中得意不已,她不由的舔了舔自己的嘴唇,見一點紅回頭,才堪堪閉上眼睛裝睡。
然後就被一點紅識破了。
一個武功高強的人,想要一個不會武功的人在裝睡,那當然是很簡單的。
最簡單的法子,就是聽——聽她的呼吸聲。
她的呼吸聲已亂了。
這個……狡猾的壞女人。
從認識她的第一天起,一點紅就知道李魚不是個傳統意義上的好女人。
他沙啞地問著,而他的小公主伏在他的懷中,用手指纏著他的黑髮,在他耳邊漫不經心地道:「這裡死了人,叫人來收拾吧……我們,我們去別的房間歇著吧。」
她避開了他的問題,一點紅當然明白這是為什麼,她還是不想而已,他眸色一暗,卻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淡淡地嗯了一聲,抱著她去了另外的房間歇著,月雲和紫杉匆匆趕來,忙著收拾公主的臥房。
一點紅深呼吸了好幾次,才令自己平靜下來,他把李魚放下,道:「時間還早,睡吧。」
可誰料,李魚卻拉住了他的手,柔聲道:「你剛剛一場惡鬥,可受傷了沒?快把外衣去了,叫我好好看一看。」
一場……惡鬥?
一點紅的嘴角,忽然勾起了一絲微笑。
第76章 08
一點紅緊緊的盯著小公主, 看她那張嬌美的臉龐上當真是一副正正經經的樣子,仿佛她在說的乃是再普通不過的關心之語,絲毫沒帶上什麼別的意思。
一點紅一劍就刺死了柳妃, 別說傷筋動骨了, 就連喘都沒多喘兩口氣, 哪裡來的一場惡鬥?這樣睜著眼睛說瞎話,難道一點紅還不懂她是什麼意思麼?
他的嘴角忽然勾起了一絲微笑, 小公主也微微一笑。
她跪坐在榻上,一席白色的裡衣寬寬大大, 只有一條彩絲編制的腰帶勒在她的腰間, 截出一段風流細腰。
她一把拉住了一點紅的手,一邊笑, 一邊撓他的手掌心。
一點紅若還不懂她的意思, 那就真的是個榆木腦袋了。
他忽笑了一下,啞聲道:「你想叫我把衣裳……?」
李魚以袖掩嘴, 道:「你放心,我肯定不會叫紫杉和阿雲來看的。」
一點紅:「…………」
從前他們兩個在馬車上開玩笑,一點紅耍起無賴,卻不想得這小公主看著文文靜靜美美貌貌, 說起那種無賴話來絲毫不亞於男人, 還能十分開懷的大笑, 好像根本不覺得這是一件需要害臊的事情。
現在想來, 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他的手就放在了自己的腰帶上。
一點紅是個愛乾淨的人, 慣常穿白色裡衣,外頭套黑色勁裝。從勁裝的窄袖口處,偶爾可以看到裡頭白色布衣的袖邊。
他的皮膚,也和面龐一樣, 是一種久不見陽光的慘白色,只是他猿臂蜂腰、筋肉緊實,看上去健康的不得了,和李魚這種真.蒼白嬌弱是不一樣的。
一點紅去了衣,靜靜的站在了她的面前,而李魚的呼吸卻停滯了一瞬間。
因為他身上的傷疤實在是太多。
那些大大小小的傷疤在他的胸腹上蔓延,猙獰可怖,有一道似是刀傷的傷疤,像是一條長蟲一般猙獰的橫臥在他的側腹部。
而他的背上,居然還有很多縱橫的鞭痕。
李魚的目光之中,忽然也充滿了痛惜,她伸出手,似乎是想要碰一碰他身上這些傷痛的象徵,又有些不忍似的別開了目光,低低地問:「這些……這些都是誰幹的?」
她當然知道中原一點紅這種名號乃是從死人堆里殺出來的,只是如今,她才如此直觀的看出,這名字的背後究竟有多殘酷。
一點紅卻笑了。
他殘酷地笑著,伸手抓住了李魚要撫摸他的手指,在她手掌心裡落下一吻,然後很輕描淡寫地道:「他們都死了。」
在無數場惡鬥之中,一個不剩,全都被他殺死了。
他當然不在意自己會受傷。
或許說,他從小的教育就告訴他,他們就是殺人的工具,受傷是非常正常的事情,傷疤越多,那就是功勳越多,而若死了……那就是技不如人,死的活該。
所以他從來都不曾在意過這些傷疤,也從來都沒在意過自己的性命。
直到認識了李魚……直到他得到了李魚,他才非常強烈的有種「不想死」的感覺。
好不容易才得到了心上人,就這麼死了,豈不是太虧。
他坐在了床榻之上,伸手攬住了李魚,正要低頭吻她,卻見她眼中似有點點星光閃過,一點紅眯了眯眼,用拇指抹過她的眼睛。
她竟哭了。
一點紅怔了一怔,道:「你為什麼要哭?」
李魚伸手摟住了他的脖子,一點紅乖乖的低頭,被她摟抱著,並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