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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紅薯豐收在即,作為根莖類作物,現在的地里只能看到綠油油的一片,卻看不見果實,萬馬堂的人估計還在心底嘲笑她什麼都不懂呢……可是收穫之時,那可就瞞不住了。
除非,有更大的動靜。所以李魚安排傅紅雪出場。
傅紅雪垂著頭,看著自己那隻握刀的手,半晌之後,他淡淡地道:「可以。」
說完這句話之後,他就轉身打算走了。
李魚在他身後道:「你準備殺誰?」
傅紅雪的動作就停住了,他沒有看公主,只是冷冷地道:「公孫斷。」
公孫斷,是馬空群最信任的左右手,他是一個高大的像山一樣的男人,也是一個殘暴的像野獸一樣的男人。傅紅雪見過他一拳砸碎了一個人的頭骨,在公孫斷的長嘯之中,碎肉與鮮血飛濺!
公孫斷喜歡殺人,他用殺人來顯示自己的威武。
傅紅雪厭惡他。
但傅紅雪其實是一個不喜歡殺人的人,他其實從未殺過人,他總是緊緊握著的那把刀,其實從來也沒有□□過。
他的心裡藏著復仇的熱火,可是他卻總是在忍耐……忍耐到渾身的血都被火星所炸開,皮膚之上都好像被刺出了一個一個的血點兒,他也不願意拔出那把刀。
因為魔刀現世,必要飲血!
如今,公主令他拔刀……逼他拔刀。
這不是公主的錯,因為她一開始說的就是,他來配合她,她會問出所有他仇人的名字。
而且,傅紅雪也從來沒有同公主講過,自己不喜歡殺人。
公主在他身後道:「你要小心,因為你如果殺了公孫斷,那萬馬堂的人一定會對付你……我找了一處隱蔽的居所,你殺了公孫斷之後,就藏在那裡,好不好?」
傅紅雪冷冷道:「我有住的地方。」
公主道:「在城裡租的房子?這城裡的百姓或多或少都同萬馬堂有點關係,你住在那裡並不安全。」
傅紅雪道:「萬馬堂想殺我就來吧。在殺死我爹的那些仇人死光之前,我絕不可能死。」
公主嘆氣道:「可我不想讓你陷入這種危險之中……」
傅紅雪猛地轉過身來,那張永遠如雪山般面龐之上,已出現了一種譏誚的、不屑的神,他冷冷地盯著公主那張美艷無雙的臉,她的面容在燈光的照射之下,顯得更加的蒼白、更加的脆弱……他只要伸出一隻手,就能把她給完全禁錮住。
傅紅雪冷冷地、一字一句地道:「你不想讓我陷入這種危險中?那你為什麼不叫中原一點紅去殺人?」
他的目光,是雪山在燃燒,那雪山之下,藏著能毀滅一切的岩漿。
李魚的面容沉靜如水。
她的語氣很冷靜,也顯得很不近人情:「因為我知道了你的事情之後,就已經決定把你放在這個位置之上了,如果你不願意的話……我可以放棄這個計劃。」
不,李魚絕不會放棄這個計劃,她只是在以退為進。她賭傅紅雪在復仇之心面前,一定會屈服。
傅紅雪的眼神慢慢的黯淡了下去,他似乎已經意識到,自己說了一句會讓自己後悔的話。
他的後背又已經濕透,他的肌肉也緊張的繃起。他垂下了頭,喃喃地道:「我去做,我當然要去做。」
說著,他就如同遊魂一般的出去了。
李魚看著他的背影,左想右想,都覺得不對……於是她立刻用人物指環喚出了傅紅雪的生平資料,重新翻看了起來。
看這種東西,從來都是一目十行的,所謂粗糙閱讀正是如此,今日和傅紅雪接觸下來,她才覺得這個少年似乎和她想像中的……有一點差別。
翻了好一會兒之後,她終於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傅紅雪很討厭殺人的人,殺人會讓他覺得噁心反胃,甚至會因此而嘔吐,他患有嚴重的癲癇,殺人的那種感覺,會刺激他的癲癇發作,同時,強烈的情緒刺激也會讓他的癲癇發作。」
李魚之前……沒注意到這一段兒。
她又反反覆覆的看傅紅雪的人物資料,只覺得心中五味陳雜。
他是個太可憐的孩子,從小生活在仇恨之中,他的母親花白鳳把他當做一個復仇的工具,為此……她毀了這個孩子的一切。但可笑的是,傅紅雪卻並不是花白鳳的親生兒子,她的孩子是葉開,她捨不得自己的孩子受苦,就讓別人的孩子承受不該承受的仇恨。①
李魚忍不住嗤笑了一聲。
她想起了自己工作以後,母親每次打電話來,都只說一件事——你弟弟要買房子,做姐姐的要掏錢。至於掏多少……那當然是有多少掏多少。
李魚反問:那我要買房子怎麼辦?
她媽媽的聲音立刻變得又高又尖:你一個女孩子買什麼房子!結了婚找你老公要去!我們累死累活供你讀書為了什麼!白眼狼!
李魚直接把電話掛掉了。
再後來,她就當沒有爹媽,她媽經過多方打聽,還跑來她的單位大鬧,李魚絲毫不心軟,一個電話打了110,她媽被帶到局裡去才消停一些。
她媽媽恨得咬牙切齒,質問她是不是打算不贍養爹媽了。
李魚回答,你去法院起訴啊,法院判多少,我每個月給多少,多的一分錢沒有,想讓我替李建文掏錢,門都沒有!
她弟弟的名字叫李建文,她的名字叫李魚,從這個名字上就可以看出她是怎麼樣被敷衍被忽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