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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憑空被人扣了一口大黑鍋的傅紅雪,這一天臉色慘白的闖進了李魚的臥房之內。
當然不是他,當然不可能是他!
他根本就不是白天羽的兒子,怎麼可能會為了白天羽的死繼續殺人!
他心裡知道,李魚不會當真……李魚絕不會把這無稽之談給當真!
可是……可是他的心裡卻怕極了。
他見過李魚為了小陳村村民而震怒的樣子,他害怕……他害怕她哪怕有一點點,有一點點懷疑他。
只要想到這個可能性,他就痛苦的恨不得去死。
常年壓抑的情緒,再加上時不時會發作的癲癇,這些折磨令他的精神緊繃,極易崩潰。
——即使他已遠離了花白鳳,這種敏感、自卑與自傲、痛苦、病態,仍然像是詛咒一樣的跟著他。
他跌跌撞撞地闖進了李魚的臥房,當時天色已晚,李魚的屋子裡沒有人,她一個人坐在辦公桌後面,也沒有點燈,黯淡的月光令她的面容蒙上了陰影。
他失態的闖進來時,她嚇了一跳。
「紅雪?你怎麼了?」
李魚立刻準備擰開沼氣燈。
但是傅紅雪卻已沖了過來,他失控似的抓住了她的手腕,喘著粗氣嘶吼道:「不!別開燈……別開燈!」
他的手冰涼冰涼的,臉在月光之下,有一種蒼白的瘋狂。
中原一點紅已出現在了她身後,李魚回頭笑了一下,對他道:「無事,讓我跟他說。」
中原一點紅沉默的出去了。
李魚對傅紅雪道:「好,不開燈,我不開燈。」
傅紅雪顫抖地放開了她。
失控之時,他沒辦法控制自己的力道,李魚的手腕,已被捏出一個紫色的手印,傅紅雪痛苦的閉上眼睛,不知如何是好。
李魚卻絲毫不在意這事,反而柔聲安慰傅紅雪:「你是為了那流言來找我?我怎麼可能相信那是真的,你不要多想。」
傅紅雪嘶聲道:「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這件事總要纏著我,為什麼它……它永遠都過不去!」
就像名字一樣,白天羽的死,就是一個永遠纏繞在他身上的詛咒,即使花白鳳已不能控制他,可是竟還有別的人要提醒他,要不斷的提醒他,傅紅雪這輩子永遠都逃脫不了。
他已經努力去忘懷了。
他明明已經努力去忘懷了。
一見到李魚,不知為何,他的情緒忽然就崩潰了,他的臉痛苦的扭曲著,額角的青筋猙獰的凸起。
脆弱的傅紅雪,就像是曾經脆弱的李魚。李魚對他,總是有那麼幾分憐惜。
李魚嘆了一口氣,道:「紅雪,冷靜一些,這件事和你沒關係……只是有壞人想害你,知道麼?我替你教訓那些壞人……好不好?」
她伸了伸手,似乎是想要撫摸傅紅雪的臉,那手卻又縮了回來,傅紅雪看著她退縮的手,眼中的水光似乎也變成了碎片,割的他劇痛。
他抬頭,大汗淋漓。
他忍受這那種交織的痛苦,讓自己不要再發抖。
他說:「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是誰在害我。」
李魚說:「我已知道了。」
傅紅雪茫然的看著她。
李魚道:「小陳村之後,我本以為那幕後之人是針對我的,所以把城封了排查人口,就是想逼他出招,誰知,他們竟然是針對你的,紅雪。」
李魚溫柔地看著傅紅雪,對他道:「你先坐下緩一緩,我去給你拿點蜜水來,咱們慢慢說,好不好?」
傅紅雪碎成一片片的心,忽然又被一種暖意一片片的黏了起來。
那暖意,像是冬天炭火燃燒發出的噼里啪啦聲,也像是桂花和茯苓口味的雲朵。
他忽然覺得自己給李魚添了很多的麻煩,他覺得愧疚。
傅紅雪乖乖的點了點頭,沉默的坐下了。
李魚親自出去,去小廚房給傅紅雪沖了一杯蜜水,又看見有新做的糖糕,便順了兩塊回去。
甜食,可以讓大腦感到愉悅,這是有科學依據的。
她想起了之前她故意在粥里多下了鹽,這孩子忍著齁咸齁鹹的味道,還堅持把粥喝完了的事情,忍不住無奈的笑了。
她端著蜜水和糖糕回去,就看到縮在坐塌上的傅紅雪,他還是很緊繃,像是永遠都松不了的弦。
花白鳳用十九年,把一個孩子扭曲成了這樣。
李魚不可能只用幾個月的時間,把他扭轉回來。
她嘆了口氣,順手塞了一塊糖糕在他嘴裡,又把那杯溫熱的蜜水放在了他的手中。
他垂著眸,在嘴裡被塞進糖糕之時,無意識的吮吸了一下。
可是她的手指立刻就已離開了,他只感覺到了嘴中的那鬆軟的甜。
……還有手上那杯散發著暖意的蜜水。
李魚坐在了坐塌的另一邊,對傅紅雪道:「其實,正是因為他是針對你的,我才猜到了幕後主使的身份。」
傅紅雪捧著那杯蜜水,仍十分茫然,道:「……是誰?」
李魚道:「你和葉開的事情,並沒有傳出去。現在天下人,仍只知道你是白天羽的兒子,所以陷害你的人,自然是白天羽的仇人。」
傅紅雪沉默了半晌,疲憊道:「我不知道白天羽的仇人都有誰。」
李魚道:「你記不記得之前,我折磨馬空群,令他寫出仇人名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