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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身後,站著一個紅衣的美人,正顫抖的抓著毛巾, 伺候這男人洗澡。
街上已圍了一圈人, 都在對著這個男人指指點點、竊竊私語。
可是卻沒有一個人敢當著他的面罵他,因為他的浴桶旁邊, 立著一把劍, 一把寒光森森的無鞘之劍!
陸小鳳摸了摸自己的鬍子, 有點很無所謂的笑了起來。
他的直覺告訴他, 這個男人有問題。
李魚也已經看到了這奇妙的景象。
她的視力倒是很好,心明眼亮的, 所以她一眼就看到了那個紅衣女人的臉。
這紅衣女子, 正是馬空群的女兒馬芳鈴。她曾因為傷了阿雲, 被押回公主府毒打一頓,只是李魚當時在屋內下令,根本沒看到她的臉,故而並不認識。
銀州一開春, 馬芳鈴就立刻輾轉了好幾個銀州外的地方幫派, 托人請到了快劍路小佳。
她身上還有五千兩的銀票,這是她自己的私房錢,為了替萬馬堂報仇,她已經把所有的錢都花出去了。
五千兩, 已不少了。
但是對一個名滿天下的殺手劍客來說,卻還是有些少。
但是路小佳接下了這樁生意。
只是他來到銀州城後,卻不緊不慢,東逛逛、西逛逛,坐在酒店裡懶洋洋地吃花生,一顆接著一顆。
然後,他還要洗澡,他不僅要洗澡,還要馬芳鈴去幫他雇一個漂亮的女人來伺候他洗澡!
馬芳鈴一口銀牙,都要咬碎。
但她生氣的點卻很是奇怪,她氣路小佳是個睜眼瞎,見到她這般的美人,居然還看不上眼,要找別人;可是真要她當街伺候一個男人洗澡,她也覺得痛苦、羞恥。
但最後她還是忍受著這種複雜的感受,垂下了頭,做乖順狀。
這是因為她對公主的恨,和對傅紅雪的恨。
街上的人竊竊私語,每一聲小小的笑聲,都讓馬芳鈴渾身顫抖,如同被鞭笞一般痛苦。
她的眼淚嗒叭一聲掉了下來,她告訴自己……要忍耐,要忍耐。
鬼使神差的,她忽然抬了一下頭。
她看到了坐在屋頂上的公主!血液瞬間沖向頭頂!
馬芳鈴也沒有見過公主,可是她聽過雲在天對公主的描述,雪膚、黑髮、目如漆星、眼角小痣,絕美。
還有她的衣裳,那麼華貴的面料,她的首飾,金樹銀花鳥,瓔珞墜東珠。
馬芳鈴心中警鈴大作,她渾身僵硬,瞪大眼睛,又想起了那一日地獄般的景象,她嚇得一個激靈,立刻又垂下了頭,死死的盯著路小佳的肩頭。
路小佳懶洋洋地「嗯?」了一聲,抬頭朝屋頂上看去。
他看到了一個身著錦衣的英俊男人,懷裡抱著一個絕世美人。
一般這種情況,美人都是英雄的陪襯,她們的表情總是溫柔順從的,可是這個美人的表情卻很奇妙。
她似笑非笑,眼神睥睨,頗有興趣的看著他洗澡。
一個女人,看到一個男人洗澡,一般來說總會害羞的移開目光的。
可是她卻沒有,她一點兒都不害羞,那目光之中,似乎還帶著幾分品評的意味來,好像在說,恩,身材是不錯的。
幾乎是瞬間,路小佳就明白這個女人是誰了。
整個銀州城內,也只有這樣一個女人,有底氣露出這樣的神色來。
路小佳的嘴角上揚,眼神卻是冰冷的。他忽然伸手,抓起身邊的花生袋子,從裡面拋起了一粒花生。
他翻身而起,浴桶中的水嘩啦啦地響著,那把無鞘之劍被他握住,啪的一聲,擊中了落下來的花生。
白白胖胖的花生落在了路小佳的嘴裡,而花生殼卻朝著陸小鳳急射而去!
他那雙冷酷的、奇異的眸子,就冷冷地望著公主。
陸小鳳伸手。
花生殼被他修長的手指夾住。
他隨手把花生殼一丟,嘆道:「花生可以吃,花生殼卻不能吃,你為什麼不請我們吃幾顆花生呢?」
路小佳道:「你想吃我的花生?」
陸小鳳微笑,沒有說話,他不理路小佳,那隻摟著公主的手又摟緊了幾分,溫聲道:「嚇到沒有?」
公主:「…………」
其實還沒來得及嚇到就結束了。
她冷哼了一聲,沒有說話,只是上下打量著花生劍客路小佳,然後忍不住:「……噗。」
她拉了拉陸小鳳的衣襟,道:「你看,他洗澡居然還是穿著褲子洗的。」
陸小鳳板著臉,不太開心的樣子:「我怎麼覺得你這話說的,還有點失望?」
李魚十分不屑的哼笑一聲,道:「這有什麼好看的?我要是想看男人,叫一點紅找十個八個美男子來,個個都比這個當街洗澡的體面。」
陸小鳳哈哈大笑,又低低地問:「那你覺得我怎麼樣?」
他這話音剛落,那一頭,路小佳已套上衣裳,只見衣袂紛飛、雪衣飄飄,他手持薄劍,掠地而起,落在了另一邊的屋頂上。
他右手握著劍,左手居然還是捏著一把子花生,他一捻、一拋、一接,這花生就一顆一顆的落在他嘴裡,被他嚼的咔哧咔哧。
不知道為什麼,看著路小佳的那一袋子花生,李魚覺得他有點像倉鼠,把食物都藏在自己的腮幫子裡。
她當然已經通過人物指環知道這是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