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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昭沉默了。
他忽然伸手,揉了揉眉心,有些疲憊地道:「不是水月……她,她是個可憐的女人。」
展昭與水月之間,自然是清清白白的。
水月是伎女,可是展昭卻絕不可能是個嫖|客。
那夜展昭從毒針底下救出水月之後,水月就因為驚嚇過度發起了高熱,展昭無法,只能將她帶到城中客棧之內,找郎中來醫治。
水月醒後,自然是對展昭千恩萬謝,要以身相許,展昭婉拒之後,見水月面容淒楚,心裡起了惻隱之心,就提出可以送水月安全歸家。
水月卻說,她已沒家了。
她的家人,在幾年前被萬馬堂的人殺死了,水月無以為繼,只能淪落別離院,在別離院之中,又被一行商看上,買回去當了小妾。
公主控制銀州之後,大肆清算與萬馬堂有關之人,行商因之前與萬馬堂合作搜颳了不少錢財,被公主府奪了家產,只留了一條命。
於是,行商逼迫水月重操舊業。
那一夜,也是因為有客人上門吩咐,叫水月前去小陳村接客,誰知剛走到城門口,就遇上了展昭與那黑衣人打鬥。
水月身世之慘,令人同情不已,展昭本欲就在這兩日,前往行商家中,贖出水月的賣身契,叫她再不受戕害,誰知水月竟被毒殺。
展昭講到這裡,目光已沉了下去。
他與水月相交不多,但也能看出她是一個性情溫柔的好女子,她一生孤苦,從一個惡人輾轉到另一個惡人手中,展昭承諾為她尋回自由和尊嚴的那一刻,她的眼中有光。
可是那光現在已熄滅了。
展昭又揉了揉眉心,沉聲道:「看來,那天夜裡叫水月去小陳村的那個客人,與那用毒的黑衣人有關。找到那行商,或許能問出些什麼來。」
李魚道:「正是如此,只是毒殺水月之人,想必是不會放過那行商的。」
展昭眸色一暗,道:「……只希望還來得及。」
他對著李魚拱手行禮,朗聲道:「展某意為水月討回公道,還請公主殿下信任,放展某離去!」
李魚道:「不行。」
展昭一怔。
李魚道:「這一伙人殺害小陳村十幾村民,要交由公主府處置。」
展昭略一思量,道:「展某若抓到這夥人,必帶來公主府,如何?」
李魚有些無奈的笑了笑,對展昭道:「你莫要獨自行動,既然我們的目標是一致的,互通有無、互相支援才是真,何必要單打獨鬥呢?」
她倒是一點架子都沒有。
從一開始,她就展現出了超常的冷靜與智慧,展昭心中,自然對她讚賞有加。再見她雖然身居高位,對他這樣一個平民卻也禮遇有加,並不倨傲,更是從心底里對她刮目相看。
展昭一拱手,道:「展某願聽公主安排。」
李魚道:「好,你放心,我必會揪出殺害水月之人,還她一個公道。」
二人對視,展昭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微笑。
李魚也微笑著。
事不宜遲,李魚立刻命靈武衛開始查水月背後的行商所在之地,並讓展昭前去探探。
結果倒是不出意料,那行商已死了,死狀同樣是穿腸爛肚、悽慘無比。
線索到這裡,就斷掉了。
李魚只得命人繼續排查城中旅人,用笨辦法繼續找。
而展昭,也加入了排查的隊伍裡頭去幫忙。他是一個責任心和正義感都很強的人,十分自覺的承擔了很多工作,讓李魚心動不已。
展昭展昭,就是要當展護衛的嘛,這個世界上反正現在也沒出現包拯,給她用一用又怎麼樣!
她開始尋思著怎麼把展昭忽悠的留在銀州了。
隨著時間一天一天的過去,排查的範圍越來越小,城內的氣氛也越來越焦灼。
城中的每一個居民,都知道公主府在找人。
封城的時間越長,城裡的氛圍就越沉重。
那躲在暗處的下毒團伙,應該早已經知道,他們拋出的展昭,已被洗清了嫌疑,公主府仍然在尋找下毒之人。
在人人自危的環境之中,他們的處境,也變得越來越糟糕,因為現在,每一個陌生的面孔,都會被銀州城的居民所警惕。
李魚在逼迫他們出招。
而他們果然出招!
城中出現了新的流言,這流言同小陳村有關。
小陳村的事情被公主府捂得嚴嚴實實的,可是近日城中卻傳起了小陳村十幾個村民的死。
據說,他們死的悽慘無比。
據說,他們曾與萬馬堂勾勾搭搭、
據說,他們死於復仇。
據說,那個復仇的死神,他要讓所有同萬馬堂有過關聯的人都死。
這是一個很可怕的流言,因為萬馬堂曾在銀州虎踞數十年,銀州的原住民十個裡頭就有十個和萬馬堂有關。
而這個流言指向的矛頭,也很明顯。
那就是傅紅雪。
傅紅雪與萬馬堂的仇恨,是銀州所有人都知道的,他單槍匹馬殺進萬馬堂,把馬空群活捉而走的事情,有很多人都看到了。
這個黑衣、黑刀的少年,冷如積雪,復仇之火卻如同熾烈的岩漿,要把所有靠近的人全都燒成灰燼!
銀州城的恐慌瞬間被點燃!傅紅雪走在街上時,所有的人都用一種恐怖的、畏懼的眼神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