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頁
可是偏偏他的公主,想要讓自己享受一番,卻還得苦思冥想一個理由出來。
公主沒看到他的表情,只是懶洋洋地靠在他的懷裡,腦子裡亂七八糟的想著:沒錯,我工作那麼辛苦,修個浴池怎麼了,我又不用那種貴的要死的材料,也花不了多少錢,是不是?而且……
她抓起了一點紅的手。
一點紅的手掌很大,五指修長,指節分明。這是一雙握劍的手,對力道的控制早已到了爐火純青的程度。他的手指與虎口,還覆蓋著一層厚繭。
李魚簡直喜歡這雙手喜歡的不得了。
如果修了浴池,地方寬敞些,想必一同沐浴也更方便了吧。
她的面龐也被浴湯蒸的發起熱來。
既然決定要獎勵一下自己,那也不需要再拖,當天,她就把紫杉和丁夫人找來,叫她們二人全權負責此事。
紫杉如今歷練的不錯,已可以獨當一面了,而丁夫人在丁家莊當了幾十年的主母,自然對錢財帳本更為熟悉,當下心中就有了一個大概的框架,十分自然的應承下來。
把這件事派下去之後,她就又開始了每天的痛苦——編教材。
不過今日她編教材的時候,一點紅也在旁邊,他抱著劍,饒有興趣的看了兩眼,指著李魚的鬼畫符道:「這是什麼?」
李魚道:「這是阿拉伯數字。」
古代中國倒是也有自己的計數手段,李魚知道蘇州地區的商人會用蘇州碼子來方便計數,不過這玩意李魚只是知道,要說懂那是絕對不懂的。
想著既然是給小孩子學,那就直接一步到位,學阿拉伯數字吧,順帶著連希臘符號一起教了,以後總有人會學到高數的,拉格朗日啊洛必達啊,都在這個時代準備尋找有緣人吶!
一點紅道:「這是阿拉伯商人流傳的計數符號?」
李魚道:「對啊。」
一點紅見多識廣,倒還真沒見過這種玩意兒,眯著眼看了一會兒,又道:「真不知道你是從哪裡知道這些東西的,那神仙還教你這些?」
這當然不是,李魚輕輕一笑,柔聲道:「以後有時間,我都告訴你呀。」
這話之前她說,還得要思來想去很久,如今對著一點紅,她卻能很自然的說出這種話。
一點紅微微一怔,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臉,沉聲道:「你若不想說,就不要說。」
李魚卻側過頭去親吻他的手心,悶悶地道:「總有一天……我會把秘密都告訴你的。」
曾經去窺探秘密、撕咬秘密的人如今放棄了探究,而曾經固執的把自己的一切都封閉起來的人,卻開始主動向他人訴說。
人世間的這些變化,還真是奇妙的很。
感嘆過後,還得跟數理化打交道。
痛苦的編了幾個小時教材之後,曲無容求見。
曲無容一般沒事的時候也不來李魚這裡刷存在感,她這樣急匆匆的求見,當然是有了不得的事情要說。
李魚立刻叫她進來,而她果然也說了一件大事。
那就是……翠濃受傷了。
事情其實很簡單,翠濃下鄉去掃盲班上課,前一陣子還好好的,結果這兩天忽然有幾個大姑娘鬧著叫著要上吊,說自己竟要認一個伎女當先生,實在是奇恥大辱,簡直都要活不下去了。
這一下子,可謂是點燃了眾怒,鄉村裡的人一向兇悍,帶上農具就去找掃盲班的麻煩,一開始是罵,後來衝上去就要打,被保護翠濃的幾個侍衛給幾腳踹了回來。
鬧得雞飛狗跳之時,翠濃也在一片混亂之中磕破了腦袋。
傷不是大傷,事情卻是大事。
曲無容聰明絕頂,立刻就意識到了其中有問題,於是馬上就來找李魚。
李魚聽完這事兒之後,也意識到了其中的蹊蹺之處。
別離院,那都是三年之前的事情了,翠濃她們幾個又不是什麼名聲動天下的名伎,怎麼會叫人念念不忘?
就算是有心人要打聽,也只能打聽道翠濃來自於銀州製衣廠,從前是製衣廠的縫紉女工。製衣廠如今上千女工,來歷雜的要死,怎麼就能確定翠濃以前是做什麼的呢?
銀州如今多少人?外來人口又多,都忙著生計,誰會無聊到看見一個女先生就把她的底子全都扒拉開呢?李魚若還看不出這其中有陰謀,就算她這三年白幹了好吧!
她聽說了之後,也並不生氣,只是問曲無容:「那些鬧事的人呢?如今怎麼處理的?」
曲無容道:「都以聚眾鬧事的名義先行收押了,捕房正在調查是什麼人暗中攛掇這些農民鬧事。」
李魚道:「查查那些死讀書的酸秀才好了。」
曲無容道:「嗯?」
李魚笑道:「這些人,一個一個的自命清高,從前馬空群在時,覺得他乃是一介匪輩,如今我在,又覺得我是一介女流。只可惜女流和匪類都看不起他們,不重用他們,我好不容易弄個掃盲班,他們肯定搖頭晃腦的我肯定得要去請他們來當夫子,誰知我叫伎女來,也不叫他們。他們要是這還不被氣歪了鼻子,那也就不是酸秀才了。」
銀州城內每次鬧出輿論的事情,都有這群酸秀才摻和。當時她吃人心的謠言在銀州也有出現,就有這些酸秀才在裡頭嚼舌根,後來又出了石觀音的事情,他們就整天在街頭巷尾說這就是她太過招搖的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