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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來她不想讓時聽為自己擔心。這些於她連傷害都算不上,頂多只是覺得有些吵,但卻絕對不會因此傷神。
可時聽不一樣,時聽是在美好陽光下成長的花朵,對方對於這樣的話語應該從來沒有接觸過吧?
在陶惜靈心底,時聽是最純真美好的存在,因此陶惜靈不想讓那些髒言髒語污了她的耳朵。這沒必要。
二則是……
或許從農村帶出來的自卑雖然隱藏,但卻從未真正消散,仍舊纏繞著陶惜靈,以至於她或多或少的會有一些介懷。
不是介懷自己的身世——父母能夠花錢讓她出來讀書,並且還含辛茹苦將自己養大,這已經足夠了,陶惜靈不會有更多的期盼與所求。她只是有些介意這些被時聽知道。
時聽不是以貌取人的人,陶惜靈是這麼以為的。但……當事情發生在她與時聽之間的時候,陶惜靈不敢賭的。
她害怕哪怕一絲絲的可能性,時聽會嫌棄自己。所以陶惜靈不打算讓她聽見黃菲那些挑剔的話語。
這些話她一個人知道就行了。
在陶惜靈出門之後,黃菲原本絮絮叨叨的話語也停了下來,嫌棄的撇了撇下唇。
她也說的有些口乾舌燥了,之所以還堅持著,單純是為了給陶惜靈難看罷了。
……土裡土氣,髒的要命,裝什麼清高。
這個時候有其他室友來勸:「你幹嘛針對她啊,陶惜靈人挺好的。」
另有人附和:「是啊。而且我們是要一起生活四年的室友啊,你這樣跟她鬧掰,就,有些不太合適。」
黃菲翻了個白眼,混不在意,「就是因為要一起住四年所以我才要把醜話說在前面啊,萬一以後生活著她忽然搞了什麼鬼怎麼辦。」
「陶惜靈會搞什麼鬼啊,你想太多了。」
黃菲:「我可沒有想多,你是不知道農村人有多髒。她現在把這一堆髒東西拉到寢室,以後保不齊就能把他們家亂七八糟的東西拉來,那以後寢室還要不要住人啊。」
「……」
其他人說不過她,而且也因為大家剛剛認識,不好意思說一些過激的話語,因此一時之間氣氛又重新安靜了下來。
黃菲掛斷了跟朋友的電話,最後道:「反正你們要跟撿垃圾的湊一塊就湊吧,別拉上我。」
她低聲抱怨著:「再說我也沒說假話好吧。」
其他人對視了一眼,也不知道該怎麼調和了。
這邊,陶惜靈來到走廊之後就立刻接起了電話,怕時聽等得急了。
她原本在寢室的那種冷淡已經盡數消散,只留下溫和的柔情,聲音也緩了下來。
「怎麼想起來給我打電話了?是有什麼事情嗎?」
時聽道:「我們要軍訓半個月的,你知不知道?」
陶惜靈還是知道的,畢竟初中高中的時候,她也進行過軍訓。於是她低低「嗯」了一聲,「我知道,怎麼了?」
時聽頗為悲傷的嘆了口氣,「啊,太難了,我討厭軍訓。大太陽曬著,軍姿站著,啊我死了。」
沒想到自己終於熬到畢業,一朝重生成大學生,居然還要再受一次苦。
這個時候時聽的腦中對自己的家庭情況還是沒什麼概念的,如果她真的不想軍訓,可以跟父母打個電話,讓他們幫忙給自己開一張醫院的病假條,這樣用來躲避軍訓。
但時聽從來沒有做過類似「以權謀私」的事情,因此也就沒往這方面想。只是單純跟陶惜靈抱怨著。
聽見時聽這樣喪氣的話語,陶惜靈抿了抿唇,她有心想要更多的安慰時聽,可是卻笨嘴拙舌,說不出什麼話來。想要替時聽分憂解難,但是軍訓這樣的事,她也沒辦法插手。
陶惜靈微微蹙了蹙眉,眉宇之間染上了一絲憂愁與擔憂。
黃菲那些話語不會動搖陶惜靈分毫,可是時聽這樣簡單的抱怨,卻讓她心底一揪,恨不得代其受過。
但是陶惜靈沒有那樣的神通。
於是她只能柔下聲音,低低的安撫著:「沒有事的,別太擔心,到時候如果你受不了的話,我也會幫你的,好嗎?」
時聽原本是挺煩惱,但是聽到陶惜靈的話她反倒笑了,「說得這麼輕巧,你怎麼幫我呀?」
這倒問住了陶惜靈。
陶惜靈抿了抿唇,而後有些不好意思的輕聲說:「我……我幫你去找輔導員說情,好不好?」
時聽感興趣的追問:「那你準備怎麼說?」
陶惜靈的髮絲束起,因此耳垂上的一絲緋色很容易便被人看見了。她背靠著牆,眼帘不安的顫了顫。
「我……會告訴輔導員,你身體不適,不能夠長時間在太陽下面站著,也不能激烈運動,希望她能夠同意讓你不用軍訓。」
這其實就是幫忙說謊。
陶惜靈曾經生活的環境不會有機會讓她說謊,而她的性情清高,也絕不屑於說謊。
可是……
陶惜靈抿了抿唇,心底有一個微弱的聲音說道,這不是說謊啊。
時聽……時聽遭受不住軍訓,應該也的確是不舒服。
只是不舒服不等於生病。而陶惜靈想要負責的,就是利用言語的力量把時聽的狀況引導到那個方面。
其實對陶惜靈而言就相當於說謊了。
但是她此刻在承諾的時候,卻沒有一絲不舒服。反而語氣認真,也開始思考怎麼樣構思話語能夠讓時聽的狀況更易令人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