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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話關閉,所有的聲音便被切斷,環境一下子又恢復了安靜,但是這樣的安靜卻並不會讓人心靜,反而愈發的難受。
陶惜靈緩緩垂手放下了手機,抬起頭來下意識看向了時聽。
她的臉色還沒恢復,整個人的狀態與方才形成了鮮明對比,她帶著一些擔憂與無意識流露出的無措,看著時聽的視線就像是茫然的尋求幫助一般,像極了那種會第一時間看向信任之人的表現。
時聽被她這樣的眼神看得心都疼了,她想也不想的握住了陶惜靈的手,「別怕,別擔心,我幫你,我會幫你的。」
時聽把陶惜靈摟在了懷裡,伸手拍著她的背。
這樣的事對時聽這樣的家庭來說其實根本不算事,甚至都不用她操心,當個甩手掌柜就好。可對陶惜靈來說卻不一樣。
錢是桎梏她的唯一荊棘。
只是簡單的一個字而已,可是有錢和沒錢帶來的體驗卻截然不同,甚至可以說……沒錢才是他們最大的困境。
時聽深吸了一口氣,鼻尖因為冷空氣而變得通紅,她鼻頭有些酸酸的,卻比不上心裡難受。
時聽很心疼陶惜靈,卻也擔心她。
她側過頭,輕聲對陶惜靈說:「不要犯傻,知不知道?你家裡情況我知道一點點,你有困難就直接跟我說,不要固執,明白嗎?我一定會幫你的,我不怕麻煩,我只怕你不想麻煩我。」
她喜歡陶惜靈,所以對方的一切她都可以接受,不只是陶惜靈對她的縱容溫柔與寵愛,對方此刻出了事,帶來的所謂「麻煩」,時聽也能夠一併收下。
她最怕的是陶惜靈不願意讓她幫忙。
時聽在她耳邊的低聲細語漸漸喚回了陶惜靈的思緒,她閉了閉眸,伸手拽住了時聽的衣服,埋在對方肩膀處呼吸著她的溫度,而後啞聲道:「我知道,謝謝你。」
時聽拍了拍她,「謝什麼呀,我們這樣的關係。」
兩個人回去之後,陶惜靈便很快開始訂票。
時聽看了眼她那邊的情況,「沒有直達的高鐵嗎?」
陶惜靈抬了抬眸,隨後輕輕搖頭,「只有火車。」
平日裡她都是坐火車或者大巴車來返的,他們那裡甚至沒有高鐵站,陶惜靈還從來沒有坐過高鐵。
而且就算是火車,到了站之後出門也並非她的家鄉,還需要再轉坐大巴車或公交車,才能來到小鄉鎮裡面去。
這其中耽誤的時間不可謂不久。
聽陶惜靈講解了那邊的情況後,時聽微微蹙眉,接著她伸手按了按陶惜靈的手機,對對方說,「我找人送我們去吧。」
陶惜靈一怔,有輕微的意動,她遲疑著問道:「但是這樣會不會太麻煩人了?」
時聽揚了揚眉,「沒事啊,這算什麼麻煩。」
隨後她就拿出手機打了電話。
D市距離A市的距離還好,三個小時走高速應該可以到。而且還省去了等車排隊轉車的時間,可是說是很值了。
更何況時聽又不是沒車沒人,既然有更好的選項,那當然是選擇更好的那個。
打完了電話之後,時聽道:「我們收拾東西吧。」
陶惜靈抿了抿唇,點頭。
陶惜靈見時聽也在收拾自己的東西,不由怔了怔,「你……也要跟著去嗎?」
時聽點頭,「那當然,你一個小姑娘跑過去我不放心你,所以跟你一塊去,也算有個照應。」
陶惜靈抿著唇,手指緩緩握緊,心底五味雜陳。
感動自然是有的,畢竟時聽這麼為她著想,這麼幫助她,就算對方於她只是普通的室友,陶惜靈心裡也是感激她的。
可時聽又不僅僅是熟悉的陌生人。
她還是陶惜靈最喜歡的、曾經暗暗發誓想要守護珍重的人。
現在還沒有等到她去保護對方,她卻再一次的被對方給保護了……
陶惜靈心底更多的是無地自容,大概還帶著一些總是被保護、總是添麻煩的輕微難堪吧。
儘管時聽不會覺得她是麻煩,對方也從未有過負面情緒或怨言,但陶惜靈又怎麼能夠安心的一而再再而三呢。
她閉了閉眸子,手指微微用力,指尖都泛著白。
片刻後,陶惜靈深吸了一口氣。
「沒關係,你可以不用跟著去,我一個人可以的。」
時聽想也沒想的拒絕了,「這樣的事情你也是第一次經歷,怎麼就可以了呢?多一個人總歸有些照應。而且你放心,等你爸爸成功住院預約上手術場次之後我就回來了,不會多待的。」
陶惜靈眼睫顫了顫,「時聽……」
時聽抬頭看了她一眼,然後直接堵回去了她的話,「快點收拾吧,等下我們去找輔導員請假。乖啊,別多想,沒事的有我呢。」
陶惜靈閉了下眼,接著來到了時聽面前,在時聽疑惑的眼神里拉過對方,拉到懷中抱了她一下。
手心極為克制的在時聽後腰處按了下。
隨後,她放開了時聽,接著收拾自己的東西。
時聽眨了眨眼,摸了摸自己的腰。
不知道為什麼,剛才她總有種……好像陶惜靈也對自己抱著炙熱感情的錯覺。
不過錯覺應該只是錯覺,時聽沒有多想,很快便把這件事拋到了腦後。
兩個人收拾好了東西便去給各自的輔導員請了假,時聽先請了兩天假,而且她這邊也比較好請,像是這種要求或者說請求,輔導員基本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給他們最大的通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