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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他之前是躺在砧板上的肉,那麼當下他大概是捕獸網裡散發誘人香氣的餌料。
在他上車之前陸崇拉著他的手像個老媽子一樣絮絮叨叨說了好久。
自家小媳婦穿著血紅色的嫁衣,漂亮得像只精美脆弱的瓷偶。
卻是要嫁給別的什麼惡.心東西。
雖然他們一直在後邊看著不會讓那種事情發生。
但即使只是在腦海里想想陸崇都恨得牙根痒痒。
知道陸崇的憂慮是因為擔心他,小媳婦一直乖乖讓男人握住纖巧白膩的手腕。
觸感涼滑細嫩,宛如薔薇初生的花瓣,男人不自覺摩挲了幾下凸起來的尺骨,處處透著圓潤精緻的弧度,像是王侯將相床頭擺放以供把玩的玉石珠寶。
新嫁娘的喜服領口寬大,而少年的肩頸又格外纖薄,從陸崇的視角可以看到脖頸脆弱的弧線一直延伸,直至隨著主人呼吸翕動的一對蝴蝶骨。
每一處都恰到好處,讓他不合時宜地心猿意馬。
陸崇不自覺扣住手中細得好像一把就能催折的手腕,仿佛只要這樣做就可以一直將微生塵拴在身邊。
「都怪陸儲那個混蛋,出的什麼餿主意?害得你要冒這個風險,我看他那個長相才應該穿嫁衣。」
???
這是什麼迷惑發言?他們倆長得不是一模一樣嗎?
......
喜轎像是沒有重量一樣在空氣中飄搖,空氣中漫溢著一種神異但並不難聞的飄渺香火氣。
嗩吶的樂音似乎離他越來越遠,微生塵整個人徜徉在虛輕迷離的情緒中。
能踩著天邊燒紅的雲朵,一步步登上清寒的天宮。
暖融融的橘紅焰火給素色小臉上添了幾分艷色,長而卷翹的捷羽沉沉壓著茶色的眼瞳,在被烘烤得近乎扭曲的時空里顯得那麼迷離無措。
雪色冰潤的膚色被熱度染上薄紅,脫力無助得近乎癱軟下去。
在熟悉的火光中,微生塵被一雙熟悉的手,像是舉著一團脆弱的琉璃器皿似的,小心托起來。
他勉力撐著自己抬起眼皮,隱隱約約對上似曾相識的,驚愕的一雙眼睛。
實在太累了,思緒凌亂鬆散得比天邊的流雲更飄忽不定,腦袋沉重壓著纖長脆弱的脖頸歪倒一邊。
他與那雙驚疑不定的眸子對視著,對視著,陷入了沉重的黑暗中去。
耳畔似乎傳來了對方急切的呼喚聲,在叫他的名字。
微生塵張了張口,想要應一聲,卻只是徒勞。
......
微生塵是在柔軟的床榻上醒來的,被褥乾淨整潔,散發著自然而清新的香氣。
床的另一頭由於坐了人,凹陷下一邊。
讓他身子有朝另一邊滾動的趨勢。
然而他無暇顧及太多細節,眼下他正渴得厲害,喉嚨乾澀粘滯,每一次呼吸都帶著嗬嗬的雜音。
大紅喜袍裹著的纖薄身子,顯得床上的人羸弱可憐。
雪色的臉頰泛粉,唇瓣是憔悴的乾枯玫瑰色,渾身狼狽卻更讓人離不開眼睛。
眼前的景象造成了一種奇怪的錯覺,仿佛只要微微用力,就可以將這個處於困境中的小美人掌控住。
「水...」
細長的手指顫動著扯住床單,唇齒乾燥泛紫,發出渴望潤澤的短音。
雖然聲音很微小,但是看護者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這裡,所以馬上就被聽見了。
俊秀斯文的書生從身後穩穩將他托在懷裡,捧著黑褐色的瓷碗把水餵在小病人的嘴前。
小病人的眼睛仍是閉上的,濃密纖長的捷羽受驚似的上下翕動,極不安穩的樣子。
喝了好幾口水之後,微生塵才勉強抬起眼皮,掠起兩汪瀲灩茶光。
他看見凌十三擰著眉盯著他的凶臉,頓時心臟砰砰直跳,小腿倏的蜷縮,上半身朝後面仰去。
在失去平衡的同時,他覺得既可怕又心驚,雙手在空中虛虛的抓了幾下,卻沒有如想像中的那樣跌在地上,反而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里。
微生塵扭頭一瞧。
是宴輕權。
......
微生塵又把眼睛閉上躺了回去。
罷了,就當他沒來過這個世界。
......
看著小新娘生無可戀的小臉,因為羞惱不自覺嘟起的腮邊兩小團軟肉,宴輕權不禁失笑。
他伸出一根手指戳在對方臉頰,軟綿綿的陷下去,觸感像是棉花糖,還散發著甜甜的氣味。
想咬一口。
宴輕權輕輕地磨磨牙齒。
「別裝了,都知道你醒了。」
纖長的睫毛上下顫了顫,眼角的皮膚因為過度用力浮上淡淡的細紋,不顯得醜陋,反而像是絲帛上的流雲紋。
微生塵覺得有什麼溫熱的東西覆在眼臉上。
攙著薄荷的熱氣凜冽涌到他臉上,潮濕柔軟的觸感壓迫著他的眼球。
小新娘一下子睜開眼睛,視線正撞上宴輕權線條凌厲的下頜。
還有分外明顯的,帶著濕跡的殘存罪證,艷色的薄唇。
烏凌凌的睫毛潤濕,黏成一綹綹掛在琥珀色的圓眼上面。
由於心虛,原本狡黠的上挑貓曈微微下耷,緋紅色的飽滿唇肉在自己的齒縫間被吮得像顆爛熟的櫻桃,小巧玲瓏的唇珠在雪白糯米牙的映襯下宛若透亮的紅寶石。
明明是之前趁著看管者不注意,偷偷溜出去的壞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