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頁
其實說是並肩而行,並不非常準確,因為兼顧禮議問題和礙於臧滄的盛情邀請,微生塵一直保持著落後皇帝半步的距離。
撫塞和燕國相距甚遠,僅僅只是維持表面淺薄的和平,沒有什麼關係密切的敵對或友好關係。
派國師出使也不過是皇帝拙劣的一個藉口,也沒什麼有關國運的大事發生,因此雖然微生塵遠途跋涉那麼久,其實真正沒什麼可說的。
但臧滄沒話找話,微生塵也只能隨口附和些有的沒的。
正說著話呢,前方一路疾行的皇帝忽然頓住腳步,小國師一個沒注意撞個正著。
男人脊背堅實挺拔,把小國師秀挺的鼻頭撞得紅紅的,眼睛頓時也變成水淋淋的樣子。
微生塵伸出小手揉揉被撞疼的鼻樑,嘴巴生氣地抿起來,圓圓貓曈一瞬不瞬地瞪臧滄,像是在指責他把自己弄痛了。
皇帝看出來小國師生氣了,伸出手安撫性地搓搓小孩兒的額頭,結果因為薄繭粗糙加之手勁沒控制好,把小國師嬌嫩的皮膚擦出一道紅痕來。
微生塵長得雪膚花貌,一身皮.肉清透漂亮、毫無瑕疵,被不慎磋磨出的那一點點斑.駁印記,就像雨打幼荷那般。
按照道理上講,把人欺負成這個樣子,臧滄是應該內疚的。
但看著小國師這副又乖又弱,還很漂亮的樣子,他卻感受到了一種極為古怪、令人窒息的美感。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這樣好看的小國師,是他的。
可是覬覦珍寶的惡龍太多了,要藏起來拴起來才能永遠留住這纖薄脆弱的瓷器。
皇帝俯下身,托起小國師的爪爪,不由分說又格外珍視地給他的腕子套上一條精美的珊瑚串。
昭彰的嫣紅珠子與雪白皓腕形成極為鮮明的色彩衝擊,愛人手上戴著自己送的東西充分滿足了男人的控制欲。
微生塵:「......」這串子看上去怎麼這麼熟悉?
串子的做工極為精細,每一顆珠子都被打磨得雨潤修圓,與皮膚相貼時又涼又滑,看上去就價格不菲。
一國之君此時像個跟心愛之人炫耀的毛頭小子,得意洋洋地解釋這串子的來歷。
「這是前段時間撫塞使臣進貢的紅珊瑚,生長在海底深處。而且就算住在海邊,這麼好成色的珊瑚也難得一見。我吩咐宮裡最好的能工巧匠用了幾個月才把它打磨成這樣一個稀世珍品。我敢保證全天下再也找不到可以和它媲美的手鍊了。」
前幾天才剛見到另外一條成色相當手串的微生塵:「......」
現在直男的審美都這麼清奇了嗎?
為什麼都把女子的飾品送給他戴?已經經歷過相同事情的微生塵麻木了,沒開始跟王七那麼生氣。
沒想到看著高高大大、很有男子氣概的人,私底下審美竟然如此古怪。
還是小國師最有男子氣了!
這樣想微生塵竟然還有一點高興,抿著嘴偷偷笑了出來。
清淺的酒窩在小臉上一漾一漾,甜絲絲的,看得臧滄沒有喝酒都要醉了。
珊瑚串既精美又珍稀,難怪小國師這樣喜歡,還笑得很開心。
更何況這手串還是他送的呢!
男人嘴角牽起笑來,看起來生疏但比平常減了幾分冷硬。
可在他笑容還沒完全展開的時候,突然就看到小國師把手上的串子一下子捋下來。
皇帝僵在「似笑非笑」的表情上,場面格外尷尬。
微生塵把串子放在掌心上,尖尖的手指戳來戳去,想看看和之前王七給的有什麼不同。
可惜王七的那個手串好像被舞女給扔到不知道哪個角落裡了,微生塵甩甩珊瑚串,思緒已經不在這裡了。
看起來呆呆的小少年,像個真正嬌養出來的金枝玉葉,什麼也不在乎,任何奢靡昂貴的飾品在他璀璨的茶色眸子裡都顯得那麼不值一文。
小國師漫不經心研究手串的樣子,充分詮釋了「自作多情」是什麼意思。
與幾秒前的皇帝不能說毫不相關,只能說一模一樣。
第25章 國師在上
遲鈍的小羊在惡犬的凝視下後知後覺明白自己危險的處境,皇帝目光沉沉盯住早就掌控在手心裡的獵物,看得神遊著的懵懂少年不自覺瑟縮一下。
微生塵彆扭地盯著長廊旁開得灼灼的桃花,下意識給自己的走神找藉口。
白嫩手指戳戳色彩妍麗的手串,在傍晚微光的照射下鮮美漂亮。
「身上髒,先洗澡再帶唄。」
他有點緊張地扯著衣襟,抖抖衣服上在舞女家柵欄上粘的灰塵,甚至還撩起寬大的衣袖,給皇帝看他白軟臂膊上透亮覆著的薄汗。
小國師在路上每天都沐浴,身上其實一點異味也沒有。
天氣微微有些悶熱,臧滄只感覺一層熱熱的綿密的香氣向他涌過來。
皂角清新,野花芬芳,伴隨著小國師特有的古怪誘人的香氣,沖得皇帝目眩神迷。
始作俑者卻還沒有意識到什麼,為了證明自己還一個勁的繼續把胳膊往臧滄鼻尖上湊。
白色小靴子隨著少年的動作踮起,雪白小臉微微揚起,茶色貓曈水潤潤的,一看就很好欺負。
男人的個子很高,從他的視角來看,小國師巴掌大小臉仰著,琥珀色清澈眸子裡倒映著自己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