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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圈裡唯一一條動態——日出手勢鷹的照片,被設為了私密照片。
都回到了起點。
屏幕熄滅,屋裡陷入了黑暗。
兩人兩地,以同樣的頻率放下手機,穿上拖鞋,起身,走到了飄窗前,抱膝坐著,慢慢側過頭靜靜看著窗外,
十一月底的寧城已經邁入了冬季,空氣中的寒氣冰涼入骨,天空嚴絲合縫,透不出一點光,黑夜沉沉。
天亮了,一切都不是夢,生活仍舊要繼續。太陽升起,金燦燦的光撒了滿地。
窗前蜷縮著的人沐浴在暖陽里,心卻如墜永夜。
整整一周,聞鳶在醫院的監控病房裡渾渾噩噩地度日如年,不是發呆就是在遊戲裡被人虐被人罵。
她沒再聯繫過褚漪涵,褚漪涵也沒再主動找過她。
因為聞鳶是拒絕的那方,其他人都更心疼被拒絕的褚漪涵,也不理解聞鳶的做法,除了時冉誰都沒再慰問過聞鳶。
期間,時冉在季星遙軟磨硬泡下試探聞鳶:「季星遙說你拒絕小學神是因為有喜歡的人,我怎麼不知道你有什麼喜歡的人?誰啊?不會是江淮禹吧?」
「你不知道的多了。」聞鳶半開玩笑地模糊了回答。
她沒辦法說實話,沒辦法對時冉說她記起了上輩子的事,記起了自己朝夕相處共度十年的愛人,記起了這個世界是一本書,她能在這裡活著都是那人換來的,所以她不能剝出一點愛分給別人。
這種扯到穿書和前世今生的話說出來太離譜、太像個笑話了,誰會信?
因為像上輩子愛的人所以才喜歡,因為上輩子的愛太深所以才拒絕。
這樣的拒絕理由,但凡是正常點的人聽了都會覺得虛假又欺人太甚吧?
說不定神經病聽了都會覺得她病的更重些。
無論時冉怎麼套話,聞鳶都回答得模稜兩可,有時候甚至還用「喜歡的是個死人」「做了個夢愛上了夢裡人」的玩笑話來敷衍她,幾次三番後,時冉放棄追問了,連「神經」兩個字都懶得賞給聞鳶了。
季星遙聽完時冉的複述,當即給聞鳶蓋章渣女,時冉和她理論鬧得不愉快,心情不好也沒再多關心聞鳶。
從鬧了不愉快以後,季星遙將校慶那天創建的六人群解散了。
通過兩人三足才緩和的關係瞬間就又破裂了。
之後就像分了陣營一樣,時冉自然是向著聞鳶。季星遙和林萌則向著褚漪涵,張慄慄夾在中間雖然為難但她兩邊都不想放。
月底聞鳶拆線出院,只有時冉和張慄慄兩個人來接她出院。
因為聞鳶表現得很平靜,能開玩笑能打遊戲。時冉也覺得聞鳶這是渣女表現,認為她不受影響,鐵定是吃好喝好玩好了。
直到見了面,時冉才發現自己想錯了。
就一周沒見,聞鳶瘦了一大圈,她本來面部線條就分明,這一瘦更顯凌厲,整個人散發著一種孤僻感,就好像沒了生氣。
時冉上上下下打量她:「你這哪裡是養病,分明是渡劫。」
「我也想渡劫!」張慄慄接話道,「瘦的人都更瘦了,胖的我依舊胖著。」
都……聞鳶心頭一顫,再看時冉拱了張慄慄一下,心下瞭然。
她裝作什麼都沒察覺到的樣子,調侃張慄慄:「那我給你也開一瓢?」
「那我還是胖著吧。」張慄慄連忙拒絕。
聞鳶笑了笑。
她們的說話的時候時冉一直在拿眼瞟聞鳶。
沒有溫度的強顏歡笑太容易被識破了。
其實聞鳶拒絕褚漪涵,和褚漪涵連朋友都做不成,也很難受吧。
但聞鳶裝的若無其事,時冉也不好戳破,她挽過聞鳶和張慄慄豪氣道:「走!吃火鍋去!慶祝我們鳥姐康復出院!」
三人一起去了火鍋店。
熱氣從鍋里緩緩升起,沸騰的湯底冒著泡。
「真羨慕你啊……」時冉夾了一塊燙好的羊肉給她,「又逃過一次月考。」
聞鳶看著碗裡的羊肉有片刻的失神。
上一次完美錯過月考是因為易感期,她在易感期夢到了上輩子和棉棉之間旖旎的事,代入了褚漪涵的臉,因為羞愧疏遠褚漪涵。
兜兜轉轉了一圈,還是做不了朋友。
「唉,小學神也沒參加月考。」張慄慄忽然嘆氣道。
聞鳶僵直著脊背,夾菜的動作忽然頓住,像隨著氣氛一起凝固了。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時冉在桌下輕輕踢了張慄慄一腳。
聞鳶蹙眉,唇抿了又抿,欲言又止。
張慄慄一無所覺,她覺得也許有些事就得讓對方知道才能促進對方和好,邊吃邊說:「我聽季星遙說,那天漪涵從醫院跑出去以後,就被林萌拽了一下就吐了,之前她alpha排斥反應都沒這麼嚴重啊,我上次不小心碰到她,也就洗手洗好久而已啊。」
聞鳶臉色「唰」地白了。
是因為她……更排斥alpha了麼?
時冉扶額,用了點力又踢了張慄慄一腳。
「跟你一樣天天掉肉。」張慄慄毫無感覺,喝了一杯可樂繼續道,「月考前一天生病請假了,我看她日漸消瘦,再看你也這種頹喪樣,我都難受,有什麼矛盾就解決嘛,別這樣影響感情,要是開不了口我也可以幫你們嘛,快和好吧。」
和好不了了。聞鳶垂下眼,唇角的弧度蘊著苦澀:「你們多陪陪她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