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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衛東對楊森林的強硬倒有了些好感。
10點,益楊土產公司新老總顧鐵軍來到了新管會,他以前是計委副主任,對經濟工作不陌生。只是宏觀經濟與微觀經濟有巨大的差異,他適應了好幾個月,又經過了外資併購事件,漸漸地開始有了想法。不過由於益楊土產公司已經被上一任掏成了空殼,如果不注資或是進行徹底改革,很難走出困境。
隨意寒暄了幾句,顧鐵軍自嘲地道:“以前在計委時以為自己什麼都懂,現在到了益楊土產,才發覺書本上的東西與現實差距太遠,必須重新適應。楊書記給我打了電話,讓我到新管會來看一看土地。”
坐車來到了楊森林命名的新管會高科技園區,侯衛東把土地位置大體指了指。
顧鐵軍臉色變得黑黑的,道:“侯老弟,你這個高科技園區名不副實啊,水、電不通,連條路也沒有,我怎麼說服廠里的那一幫老工人?”
“水、電可以馬上解決,這條大路也在規劃之中,新管會和開發區聯合向縣政府打了報告,已經納入財政計劃之中。”
侯衛東曾經參加了對益楊土產公司的調查,知道公司內情,問道:“顧總,益楊土產公司的情況大家是清楚的,早就資不抵債了,沒有錢,你能有什麼靈丹妙藥把廠子盤活?”
顧鐵軍苦笑道:“我又不是孫悟空,可以憑空變東西出來。改制方案是搞股份制,股份來源有兩部分,一是廠里職工集資買一些股份;二是益楊土產是縣屬企業,老廠土地的所有權應該歸縣裡,屬於國資,賣了土地的錢投入到公司,可以算做國有股份。有些債務就先掛在帳上,等有錢再還。”
侯衛東想起益楊土產公司現狀,道:“土產公司這幾年的效益都不好,工人沒有什麼錢,搞股份制,他們能出多少錢?”
顧鐵軍習慣性地取下眼鏡,哈了口氣,擦了擦,道:“不瞞老弟,現在我很為難。一方面,要動員老員工出錢買股份,這些老員工本身經濟困難,又不想讓錢打水漂。為了動員他們買股份,我是用房子作抵押,自己貸款先買了十萬股。”
關閉四家胺基酸廠不過半個月,傳出了四家企業將集體搬遷廠房的消息。由於牽涉到稅費、土地、補償款等諸多麻煩事情,四家企業集體到嶺西請了兩名律師,與益楊縣政府打起了官司。
秦飛躍作為開發區主任,苦惱得緊,約了侯衛東喝酒,一邊喝酒,一邊聊著當前的事。
侯衛東道:“秦主任,幾家企業純粹是虛張聲勢,污染嚴重超標,證據確鑿,打官司,企業必輸無疑,我估計他們是真的要搬遷,只是想在談判中撈取最大的好處。”
原本風平浪靜,楊森林偶然的一次視察,就把滿塘水都弄渾了,這讓身處其中的秦飛躍很是不滿。
“被抓的村民都是鬧事的骨幹,他們回來以後,村民又開始蠢蠢欲動,這幾天又有些村民跑到開發區辦公室來討說法,情緒比前一次更加激烈。”說到這,秦飛躍氣憤地道,“楊森林太急躁了,作為主持工作的縣委副書記,行事莽撞。”
“喝酒,少談公事,說點高興的事情。”侯衛東不願意輕易評論楊森林。
秦飛躍酒量不如侯衛東,不知不覺就有醉意了,感嘆道:“以前在青林鎮,我和趙永勝互不買帳,結果兩敗俱傷。趙永勝在氣象局當副局長,其實也就是混日子等退休了,我最多再干一屆開發區主任,就算是祖墳冒煙了。青林鎮最有發展前途的還是數老弟,除了你就數劉坤。”
侯衛東道:“粟書記在縣裡的口碑還不錯。”
“粟明這個年齡,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混得好能在局行當一把手,也就頂了天。劉坤有關係,年輕,又有文憑,據小道消息,他極有可能要出任府辦主任。”秦飛躍打了一個酒嗝,道,“馬有財與柳、劉兩人關係都還不錯。以前祝焱掌權,馬有財沒有能翻起大浪,如今楊森林只是副書記,論老練圓滑和人脈關係都不及馬有財,益楊最後由誰說了算,還真說不清楚。”
想到劉坤要出任府辦主任,侯衛東心中略有些不舒服。
送走了秦飛躍,駕駛員王兵送著侯衛東回到沙州學院。如今新管會已是侯衛東的地盤,他的地盤自然由他做主,喝了酒,不必急著上班,回家小睡片刻也沒有人查崗。當了領導,就獲得了行動自由,這如同金錢到了一定程度就有了財務自由,許多想法就能變成現實。
睡到下午2點30分,侯衛東給王兵打電話,聽到汽車剎車聲以後,他慢條斯理地洗了臉,這才整裝下樓。剛把門打開,就見到郭師母一臉驚恐地站在門口,侯衛東忙道:“郭師母,你怎麼站在門口?”
郭師母嘴唇不斷地哆嗦,好半天才道:“老郭昏倒了,我給行政辦公室打電話,沒有人接。”
侯衛東跟著郭師母進了房間,見郭教授躺在書桌下面,臉色白如紙,已經人事不省。他見書桌旁有一部電話機,道:“我們不清楚郭教授昏倒的原因,最好別動。”一邊說,一邊就打了120,打完電話,還不放心,又給祝焱的愛人蔣玉新副院長打了電話,說明了情況。
蔣玉新聽了病情,作出了基本判斷,道:“郭教授極有可能是腦溢血或是阻塞,如果腦溢血就麻煩了。我馬上派最強的力量,盡全力搶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