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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市長,您好。”瘦高個男鄰居主動熱情地打招呼。
侯衛東放緩腳步,道:“你好,你住在樓下嗎?”
男鄰居主動介紹道:“我叫劉星,是沙州正興律師事務所的,這是我的名片。”
沙州正興律師事務所是新近崛起的律師事務所,侯衛東聽說過這個律師事務所的名聲,道:“正興律師事務所這幾年發展得很快。”
劉星跟著侯衛東的腳步,道:“侯市長,我們正興律師事務所正在積極與政府機關合作,為政府提供法律服務,如果需要我們正興律師事務所,請您吩咐。”又道,“我也是沙州學院法政系畢業的,和羅金浩同班,沒有想到侯市長住在我樓上。”
侯衛東這才停了下來,道:“你和金浩是同學?”
劉星道:“我們是同班同學,他經常跟我提到你。”
侯衛東又把名片看了看,道:“我有事,就找你。”
到了新月樓門口,晏春平已經站在車門口等著,他接過侯衛東手裡的提包,又利索地給侯衛東打開車門。
侯衛東轉過身與劉星握了手,道:“劉律師,名片我收到了,如果有事,我跟你聯繫。”
上了車,晏春平回頭對侯衛東道:“聽說來了一個美女書記。”
侯衛東神情突然變得頗為嚴厲,道:“晏春平,你是市政府辦公室幹部,不是普通老百姓,怎麼能這樣議論市委領導,說話要有分寸。”
晏春平原本笑呵呵的,臉上的笑容就如突然被急速冰凍了,尷尬地坐在副駕駛位上。
跟隨侯衛東最久的秘書是成津縣的杜兵,當他調到農機水電局以後,將杜兵送到了省委組織部,算是給杜兵找了一個好位置。選擇晏春平做秘書,一來是這年輕人還機靈,二來是看在了紅壩村支部書記晏道理的面上。
今天藉機訓斥晏春平,是侯衛東有意慢慢地調教他,玉不琢不成器,這是放之四海而皆準的道理。
東城區歐陽勝已經來到了侯衛東辦公室,他一臉灰色,見面也不寒暄,道:“今天早上我得到了準確情報,絹紡廠有幾個老上訪戶可能去首都上訪。”
市委將春節保平安提到了相當的高度,如果在春節期間發生群訪事件,絕對要處分相關責任人。侯衛東作為分管副市長,儘管不會受到處分,可是臉面也不好看。
“歐陽區長別急,具體是什麼情況?”
歐陽勝遞過手中的材料,道:“總共有五個人,都是老上訪戶,這是具體情況。”
看了材料,侯衛東覺得這些事情既是一團糨糊又是一團亂麻:“最早的一位上訪者提出要求平反,當時還在文革時期,他因為貪污了工廠兩百元錢被打成了現行反革命,他看到大量現行反革命都平反了,而他自己沒有平反,從此開始漫長的上訪之路。還有一位上訪者是在工廠下班以後,坐公共汽車出了車禍,他要求報工傷,也是十年前的舊事。”
侯衛東道:“五個人有三人是經過法院終審判決,如果通過上訪解決問題,就是變相地干擾了司法,而且,這些陳年舊事都沒有證據支撐,現在確實無法解決。”
歐陽勝更是一臉愁苦,道:“這五個人都有上訪經驗,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失蹤,我估計到首都去了,發生了這件事,我向市委、市政府作檢討。”
“現在別說檢討的事情,腿長在別人身上,他們真的要走,憑几個外行的監視肯定不行,你趕緊組織人員採取彌補措施。”
歐陽勝在東城區當區長,經歷了太多貓和老鼠的遊戲,對套路熟悉得緊,道:“由街道、絹紡廠、派出所、信訪辦同志組成的聯合小組,已經坐上了飛機,在首都火車站、汽車站和信訪局等幾個地方去等著。只要發現這幾個人,一定會想辦法把他們弄回來。”
侯衛東也沒有更好的辦法,道:“我給市政府駐京辦打好招呼,讓他們也出面幫忙,他們在首都地頭熟悉,還有,應該花的錢就要花,別因小失大。”
歐陽勝知道侯衛東是什麼意思。在沙州,有些上訪者已經變成了上訪專業戶,找到他們以後,上訪專業戶會提出各種各樣的要求,有的上訪者會要求坐飛機,還有的上訪者差了餐館的錢。侯衛東的意思就是花錢買平安,這也是地方上不得已而為之的通用做法。
“他們的錢都帶得比較寬鬆。”歐陽勝是一臉苦瓜相。
侯衛東道:“我們一起到黃市長那裡去,這種大事得讓他知道。”
黃子堤恰好在辦公室,聽到了這事,道:“如果不採取措施,首都就是上訪者的樂園了,這是政治任務,希望你們正確理解。等到此事解決以後,東城區相關責任人還是得受處罰,沒有處罰,以後穩控工作就會流於形式。”
歐陽勝心情沉重地離開了市政府大樓,侯衛東繼續留在黃子堤辦公室談事情。
黃子堤臉色鐵青,道:“絹紡廠出了這麼多事情,說明領導班子不行,有必要在春節以後做一次大手術。你是分管領導,與江主任一起,給市政府推薦合適接替蔣希東的候選人。”
侯衛東這幾天一直在深入接觸絹紡廠,了解得越深,他越是謹慎,聽到黃子堤有意要調整絹紡廠的領導班子,道:“絹紡廠形成今天的局面,有體制、市場和歷史等諸多方面的原因,單純換領導解決不了根本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