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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衛東道:“方傑指使社會閒雜人員捅傷了紅星鎮水廠廠長,公安機關正在抓人。老方縣長愛孫心切,心情可以理解。”
楊柳又道:“老方縣長還說,他孫子有沒有罪應該由法院說了算,其他機關和人沒有定罪的權力。又說,就算孫子犯了罪,按照罪罰相當原則,應該怎麼處罰都可以,他要求知道孫子的下落。”
說到這,門口有腳步聲。楊柳看著楊騰身影走過,壓低聲音道:“周書記開會去了,不在市里,老方縣長找到了黃書記,他現在還在黃書記辦公室談這事。侯書記要注意此事,剛才老方縣長已經放出話來,如果沙州不能解決此事,他就要到省委反映,向黨中央反映。”
侯衛東暗自搖頭,心道:“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老方縣長怎麼找到的黃子堤?”口裡道:“公安機關壓根就沒有找到方傑,老方縣長在成津人脈很寬,親朋故舊遍布成津縣公安局。如果方傑真在公安局,豈能瞞得過他?”
“我聽到老方縣長說,這次到成津抓人的公安裡面還有沙州公安,因此他還懷疑方傑是被沙州公安局弄走了,找周書記,是要給沙州公安施加壓力。”楊柳頓了頓又道,“據我的直覺,老方縣長表現不似作偽,他一門心思認定方傑是被公安機關抓走了。”
楊柳對侯衛東一直很關心。當老方縣長如祥林嫂一般在辦公室里絮絮叨叨時,她就主動去倒了杯水,趁機套了些情況。
上午11點,周昌全用紅機電話聯繫了侯衛東。接通以後,周昌全問道:“方傑是怎麼一回事?是不是同章永泰案子有關係?”紅機電話是保密程度很高的電話,只有相當級別的領導才有資格使用,用這部電話聯繫,基本上不存在泄密的情況。
侯衛東在周昌全面前自然就說了實話:“鄧家春對章書記案子盯得緊,除了正常工作手段以外,還派內線混進了成津社會閒雜人員當中。方傑是章書記案子的重點嫌疑人之一,他有兩個鉛鋅礦,其設備以及生產工藝都有嚴重污染以及安全隱患。他對縣政府的整治工作有意見,指使手下人捅傷了紅星水廠廠長,但是這只是事件的表面起因。實質上鄧家春已經搜集到方傑參與黑社會活動的大量證據,正要收網時,他突然失蹤了。”
周昌全來到沙州時,老方縣長已經退下去了,兩人也沒有多深的交情,道:“既然方傑是重點嫌疑人,那就要一查到底,不要受其他人和事干擾。”
侯衛東匯報導:“目前章書記的案情出現了新進展,城西修理廠有一名工人與方傑的手下有瓜葛,嫌疑很大。章書記出了車禍以後,他就不見了。聽說他在廣西,市、縣兩級刑警隊暗中派人過去追查,如果找到了此人,或許案情就會有突破性進展。”
“好,好,好,如果在我離開沙州前破案,那就是最好不過。”周昌全見事情有了些眉目,禁不住連說了三個“好”字。
掛了電話,侯衛東心道:“如果章永泰案真是方傑所為,他的失蹤就分為兩種情況。一種是主動失蹤,這就是欲蓋彌彰。一種是被動失蹤,裡面極有可能還有隱情。”
這個思路對案情有著直接影響,侯衛東就將鄧家春叫到辦公室來。
此時公安局長鄧家春正忙得不可開交。
他身負保護侯衛東安全的重任,得到曾憲勇提供的名單以後,把刑警大隊長羅金浩叫到辦公室,講了事情原委,惡狠狠地發了話:“甭管你用什麼招,先把鬧得最凶的三個人弄到派出所,讓他們知道什麼叫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抓人的理由自己去找,但是不能違法。將三人請到公安局,這是我的決定,侯書記不知情,你也不要說此事。”
羅金浩明白鄧家春的意思,很快將三位小鉛鋅礦主情況匯集起來,制訂了收拾人的方案。
當天下午,在頂山的一家地下賭場,將其中一個小鉛鋅礦老闆現場拿獲,由於參與聚眾賭博被拘留十五天。
另一個小鉛鋅礦老闆喜歡在髮廊找洗頭妹,不過他人已經到了沙州,此事就交由沙州市刑警支隊侯衛國經辦。
第三個小鉛鋅礦老闆五十來歲,不嫖不賭,就喜歡喝點小酒,喝完就睡覺,可是喝酒兼睡覺並不犯法,實在沒有什麼把柄可抓。羅金浩摳了一陣頭皮,就帶著人以檢查安全為由來到礦上,意外地在礦上發現了一根未使用的雷管。
“依據《爆炸物品管理辦法》,雷管等爆炸物品必須當天入庫,你當了老闆,難道不懂規矩嗎?你涉嫌私藏爆炸物品,請到派出所作個筆錄。”到了派出所以後,羅金浩就宣布對這位小鉛鋅礦老闆進行拘留,同時罰款。
當三位鉛鋅礦老闆被帶入了成津公安局,鄧家春立刻組織人員對其進行審訊,眼看著就要有戲,侯衛東的電話打了過來。
鄧家春只得讓羅金浩繼續審問,急匆匆趕到了縣委,道:“侯書記,有什麼緊急事情?”
侯衛東不緊不慢地道:“別著急,先喝口茶,有個思路或許對章永泰案子有幫助。”
“與方傑有關?”鄧家春很敏感地道。
“今天上午老方縣長到市委去上訪,讓縣委、縣政府交出方傑。我最後確認一次,方傑是否被公安機關留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