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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法委的同志們手忙腳亂地將蔡正貴送到了縣醫院,一測量,血糖達到了二十三,高壓一百七十,醫院馬上就下了住院通知。
侯衛東聽說了這個消息,急急忙忙來到縣醫院。聽醫生匯報了病情,見蔡正貴臉色蒼白,委靡不振,安慰道:“蔡書記,這一段時間你太辛苦了,安心養病,別擔心工作。”
蔡正貴吃力地睜開眼睛,道:“我這也是老毛病了,沒有想到這個時間發作。”
雖然心有懷疑,可是蔡正貴畢竟血糖、血壓高得嚇人,侯衛東親切地安慰道:“蔡書記,別掛著工作上的事情,安心養病,身體才是革命的本錢。”
等到侯衛東離開,蔡正貴暗自得意,心道:“侯衛東還嫩了些,要想讓我鑽風箱,沒有那麼容易。”
方傑前天被蔡正貴罵了一頓,就讓方鐵家的人從沙州回來了。一大早就聽說蔡正貴住院,來到醫院時,正好與侯衛東擦肩而過。侯衛東是縣委副書記,長期出現在成津報紙和電視上,在成津屬於一線明星,方傑早就將其看得臉熟。
“蔡叔,怎麼就病了?”
“你搞的那些事,縣裡讓我來揩屁股,東顛西跑,人老了不中用了,生病了。”
方傑壓低了聲音道:“蔡叔,你說鐵哥死得冤不冤?你們把人弄死了,還不能讓小老百姓去上訪。剛才我看到侯衛東下樓,搞死鐵哥的罪魁禍首就是他。強龍還不壓地頭蛇,一個外地人跑到成津來橫行霸道,沒有什麼好下場。”
蔡正貴斥道:“滿口胡言亂語。”
方傑在初出道時,是成津街上有名的打架王。當時蔡正貴還是縣公安局長,若不是蔡正貴手下留情,好幾次都夠刑了。方傑到如今都很賣蔡正貴的面子。他塞了一個信封在床頭,道:“蔡叔,你好好養病,什麼事都別管。”
上午10點過,在縣委大院門口,又來了一批人。這一次他們未打橫幅,每個人都舉著一張寫了字的紙,上面寫了一個字“冤”,幾十個“冤”湊在一起,還是頗為壯觀。
侯衛東站在窗台上,看了一眼外面的情形,把辦公室主任胡海叫了過來,問:“樓下又是什麼人?”
“我剛打電話問了門崗,還是方鐵家人在鬧事。我已經通知維穩辦副主任還有信訪辦的同志去接待。”
侯衛東擺了擺手,道:“通知鄧家春到我辦公室來。”
鄧家春很快就來到了辦公室。
“這事性質早就變了,不是說服教育能解決的問題,不拿出強硬手段,他們以為縣委、縣政府當真軟弱。家春,你有什麼想法?”
這事是由緝槍而起,鄧家春一直關注著事態的發展,他主動請戰,道:“我剛才到醫院看了蔡書記,看來他短時期之內不會出院,這事就由我來處理。”鄧家春是公安局長,也是政法委員會委員,理論上歸蔡正貴領導,但是這個領導純粹限於理論之上,他向來都是直接聽命於侯衛東。鄧、蔡兩人對此心照不宣。
“談一談具體措施。”
鄧家春一張黑臉越發的瘦,或者說是一張瘦臉越發的黑,他道:“這事我覺得有軟硬兩手,軟的一手,方鐵畢竟死了,左右得給些錢才能打發掉。”
為了解決此事,蔡正貴提到了要花錢,侯衛東當時沒有表態。此時鄧家春又提到此事,他就道:“但是這錢得講究,不能以賠償的名義,可以用民政救濟或者其他的名目。”
鄧家春繼續道:“硬的一手,他們如果有擾亂社會公共秩序的行為,固定證據,拘留。”
侯衛東反問道:“如果他們都採取比較溫和的方式,你怎麼下手?”
“我讓人仔細查了方鐵的底細,他的直系親屬有七家人在永發鉛鋅礦上做事,這七家人是鬧事的主力軍。從這個角度來說,永發鉛鋅礦關係著方鐵家直系親屬的生計。我會派人檢查永發鉛鋅礦,找個理由將鉛鋅礦停產,看他們吃什麼,還有什麼勁頭來鬧,這是釜底抽薪之計。”
侯衛東想了想,道:“思路是對的,工作還要更細一點,想得更周全一些,務必讓方鐵家人不能抓到任何把柄。”他又問,“那一天,到底是誰拿走了搜查令、暫扣證等法律文書,查實沒有?”
鄧家春道:“這事若真要認真追查,會弄得刑警隊人人自危,所以我不準備明查此事。成津公安局問題多,特別是中層幹部普遍士氣不振,疑慮重重。我要重新洗牌,在全局中層幹部中搞競爭上崗,動一動人,增加些新氣象。”
鄧家春是周昌全親自點的將,侯衛東與其工作了一段時間,越發佩服周昌全的眼光。他推心置腹地道:“家春局長,你有什麼想法就大膽實施,我支持你,不過,我要提一個要求。”
鄧家春抬起頭,腰直了直。
侯衛東加重了語氣,道:“公安隊伍是保護一方平安的重要力量,絕對不能讓其被礦老闆的糖衣炮彈腐蝕。你近期要整肅紀律,重樹形象,必須將公安隊伍牢牢掌握在手中,做不到這一點,下一步工作將困難重重。”
鄧家春雙眼如刀,道:“侯書記放心,幾個跳樑小丑,亂不了成津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