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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民生既沒有看到《組工動態》,又沒有看到《要情參閱》,被錢國亮省長一番話弄得莫名其妙。勉強將錢省長應付了過去,第一時間讓趙誠義弄來這兩份內刊,看完之後,重重地拍了桌子,將趙東請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你這是無組織、無紀律的行為,嚴重違反了民主集中制原則。”朱民生是個權威感特別強的領導人,在他治下的官員中,居然有這種出格的行徑,這讓他既感到奇怪,更感覺惱火。
趙東出發點很好,可是眼見著事情超出了沙州範圍,引起省里的重視,他一時覺得頭大如鼓。可是事情已經發生了,後悔藥是沒有的,更何況他並不認為自己有錯,於是解釋道:“我這文章寫得很宏觀,沒有計對具體的人和事,只是說一種現象,而且我的文章是發表在《組工動態》上,原本是在沙州內部通報一下情況,在全市範圍內督促一下。”
在朱民生的印象之中,趙東是一位中規中矩的官員,辦事穩重,思路清晰,豈知突然唱了這一齣戲。他沉重地道:“趙部長,你是班子裡最年輕的,位置也很重要,前途一片光明,為什麼會做出這種違反常理的事情?”
看著落款為“移山”的記者名字,趙東還是說了違心的話,道:“這個叫移山的記者絕對是用心不良。朱書記,現在有些記者完全沒有職業道德,就如惡狼一樣盯著各地市縣,只要出了什麼差錯,他們就撲過來提要求,要錢要物,吃喝玩樂,而且總是餵不飽。”
朱民生冷冷地道:“那麼說,這個移山提過要求?到底提的是什麼要求?”見趙東說不出所以然,他指出:“我一到沙州來就強調民主集中制,有些同志還不以為然。你這篇文章與市委精神不相符,是個人出風頭,對沙州帶來的不良後果,你要負完全責任。”
趙東原本心裡十分懊惱,可是聽到朱民生說得如此尖刻,道:“我的出發點是好的,文章中也沒有虛假的地方。”
朱民生用恨鐵不成鋼的語氣道:“老趙啊老趙,你不是普通黨員,你是沙州市委常委、組織部長,什麼話能說,什麼話不能說,你應該心裡清楚。我們是一個班子,是一個集體,你說出來的話,不僅是你趙東所說,也代表著我們這個集體。”
《組工動態》的文章具有普適性,放在沙州、茂雲、茂東任何一個地方都適合,而移山在《要情參閱》所寫的文章則具體分析了益楊城關鎮。編者按與正文結合起來,就成了一篇既有理論又有案例的好文章,引起省領導關注就不足為奇。如果沒有那一篇一針見血的編者按,趙東的那篇調研文也就失去了針對性,少了三分之二的威力。
聽到了敲門聲,趙東將兩本雜誌疊放在一起,用文件壓住,又穩住了心神,這才道:“請進。”
粟明俊請示道:“趙部長,要送郭蘭到成津縣,你去不去?”趙東原本是要去的,後來又說不去,粟明俊在臨行前還是過來問一句。
趙東兩眉一挑,心道:“這事本不是我的責任,況且我所說句句是實,何必作小女人態,在這裡愁腸千轉。”他站起身,大聲道:“說了要去,為什麼不去?!走。”
侯衛東接到粟明俊電話時,正在跟莫為民商量事,放下電話,他道:“莫書記,趙部長、粟部長送郭蘭已經出發了,我們還是按老規矩,到地界上去接。接風餐安排在縣委小招,在家的全體常委到縣委大會議室。”他加了一句,“請朱主任和經主席也參加。”
侯衛東到了成津縣以後,給人大和政協都增加了經費,但是平時並不怎麼與他們兩人黏糊,對於這一點,朱國仁和經歷暗中嘀嘀咕咕。
在周昌全還當市委書記時,侯衛東根本不在乎,如今人隨事變,他不得不重新理順與人大、政協這些老同志的關係,不求共同努力,只求別扯後腿。
人大有選舉任務,還要任命政府組閣局一把手和法院、檢察院相關人員,從這一點來說,人大的地位就比政協又要高上許多。
小車很快就到了成津境內,粟明俊已經能看見侯衛東站在車外的身影,他扭過頭,對坐在後排的郭蘭道:“我和侯衛東認識很多年了,看著這小子從鎮裡一步一步走出來,他是明白人,你當他的助手應該很愉快。另一方面,你是我們組織部走出去的人,組織部是你的娘家,有什麼事儘管來找我。”
“粟部,我畢業參加工作,一直在機關里,還沒有在基層工作的經歷,現在心裡慌得很,如果遇到什麼事情,你可要指點我。”
“你不必妄自菲薄,在一起工作數年,我是了解你的,當好縣委組織部長沒有問題。”粟明俊這是說的心裡話,在他眼裡,郭蘭雖然是女同志,但是工作數年時間,沒有出現一點紕漏,與上級下級關係都還相處得不錯。
唯一缺點就是要滿三十還單身,單身也沒有太大問題,問題在於相貌還出眾。一個相貌出眾的單身女子,這就是一個大問題。這些年來,市委大院裡有不少搖傳,有的說郭蘭與周昌全有一腿,有的說郭蘭與趙東有一腿,更有甚者說郭蘭與自己有一腿。想到最後一個謠傳,他不禁搖頭:“我倒是想和郭蘭有一腿,可是人家願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