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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進入“土產公司”專案組的人全是他認為的心腹,但是人心隔著肚皮,這個縱火的心腹將檢察院重要證據毀於一旦,毀去的,或許還有李度的檢察長生涯。
侯衛東陪著季海洋走了出去,季海洋問道:“你怎麼來的?”侯衛東道:“我開這輛皮卡車。”
“你送我回去,我們聊一聊。”
上了皮卡車,季海洋沒有廢話,直接問:“你怎麼看此事?”
“有人縱火,應該是內鬼。”
“誰是幕後指使者?”
侯衛東想也沒有想,脫口而出:“這很簡單,幕後指使者就是最大受益者。”
季海洋深吸了一口氣,道:“此事起於一次偶然的搜查,毀於一場蹊蹺的火災,沒有什麼大不了,明天太陽還是照常升起。”
到了家門口,他突然道:“你早上沒有去接祝書記?”
“以前去接了,上個星期祝書記說早上不用接他,我就沒有去接。”
季海洋臉色不太好,道:“秘書的職責是什麼,你知道嗎?我們縣委辦每一位同志要盡全力為領導服務,你是縣委書記的秘書,要求更高,隨時要留在領導身邊,隨時接受領導調遣,隨時要為領導服務。你要向任林渡學習,要有悟性,自己動腦筋想一想。”
一席話,將侯衛東說得面紅耳赤,他忙道:“季常委,我知道了,一定改正。”
回到家,侯衛東做了總結:“看來,領導的話也不能全信。特別是領導的客氣話不能信。”
第二天,侯衛東早早地起了床,做了幾十個伏地挺身,又將祝焱以前的講話稿取出來,專心致志地看了起來。到了6點40分,他給老柳打了電話。
7點15分,小車停在了侯衛東樓下。
7點30分,小車來到了祝焱樓下。
見到祝焱下來,侯衛東立刻迎了上去,接過手包,又快步回來給祝焱開了車門。由於好幾天沒有來,做這些事情的時候,他偷偷地觀察著祝焱的神情。
祝焱穿著白色短袖襯衣,乾淨而整潔,神色平靜,道:“準備五百塊錢,裝在信封里,我要去看望李永國同志。”
侯衛東提醒道:“李度檢察長要到辦公室來。”
“讓他下午2點到辦公室來。”
李永國是隨劉鄧大軍南下的北方幹部,在益楊當了十二年縣委書記,又在沙州地區當了八年專員,退休以後執意要住在益楊,是益楊縣最有分量的退休老幹部,如今的沙州市委書記周昌全就曾經是他的手下。
干休所住著的都是從縣級崗位退休的老同志,李永國是單家獨戶的小院子,進了門,便見到滿院的菜,茄子、海椒、番茄長勢極好,一個滿頭白髮的老頭正在院裡澆水。
“李老,今天我要在你這裡混飯吃。”祝焱進了院子,頓時喜氣洋洋,他臉上的喜氣仿佛自來水,只要一扭開關,就能從裡面流出來。
“喔,小祝,你日理萬機,怎麼有空到我這裡來?”李永國把水瓢放在桶里,水瓢隨著慣性在桶中晃動。
祝焱拿出信封,塞到了李永國手中,道:“每年這個時候,我都要來的。祝李老生日快樂,身體健康。”
李永國是孤兒,十幾歲就進了部隊,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生日,當兵時隨口報了一個時間就成了生日。加入共產黨以後,他就以入黨那一天作為自己的生日。後一個生日,沙州市委書記周昌全特意告訴了祝焱,在整個益楊縣,只有祝焱知道這個秘密。
李永國接過信封,呵呵笑道:“今天到我這裡只能吃素,院子裡的菜沒有用一點農藥,是真正的綠色產品。”
祝焱道:“上一次到李老這裡來,我深受啟發。現在城郊孟東鎮種了一千畝無農藥蔬菜,今年已經形成了益楊品牌,占領了沙州50%的市場。”
李永國很高興,道:“我們到屋裡坐。”
祝焱站在門口,安排道:“小侯,你幫李老澆菜。你當了幾年鄉鎮幹部,應該會澆菜吧?”
“會,我種過菜。”侯衛東會種菜,但是他並不是在鄉鎮學會的種菜,種菜技藝是來自家傳。
在70年代末期、80年代以及90年代初期,由於物質匱乏,工資又不高,很多家庭都在前庭後院的窄小地盤上種菜,或者是在房頂上種菜。侯衛東七八歲時,父親侯永貴在鄉鎮派出所工作,住所後面有一大塊菜地,幫著母親挑水澆菜成為侯衛東每天的必備功課,耳濡目染,他自然對種菜也不陌生。
侯衛東接受了澆水任務,見左邊的萵苣葉子已經蔫頭耷腦,便提著水桶,專心致志開始給萵苣葉子澆水。
屋裡,祝焱與李永國有一句無一句地聊著。故去的老領導、沙州的政策、益楊發展、慶達水泥廠落戶,都是話題,最後聊到了益楊土產公司。
益楊土產公司正是祝焱談話的主題:“今年上半年,土產公司虧損了一百多萬。去年投入了四百多萬搞技改,如泥牛入海,一點用處都沒有,土產公司已經資不抵債了。”
銅杆茹項目就是當年李永國當縣委書記時搞出來的,投產以來,名動一時,當年就為益楊縣賺回了投資。作為縣委書記,他能夠順利當上沙州地區專員,益楊土產公司是他的重要政績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