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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衛東聲音一下就提高了,道:“周書記,我就在沙州,您在沙州嗎?我過來見您。”他由副轉正以後,身份得到正式確認,可是在離開周昌全的日子裡,各路牛鬼蛇神在不同的時間跳將出來,為尋找各自所需的利益,對成津施以各自不同的影響力。為了掌好成津這艘大船的航向,他必須得在各方人物之間周旋,這與周昌全在沙州坐鎮時相比,不免要困難許多。因此,聽到周昌全熟悉的聲音,喜是發自於內心的。
周昌全沒有將話講透,道:“我在小招待所,有一個研討會,等會兒沙州市委會出正式通知,你現在可以開車朝小招待所走。”他正要給侯衛東作一些交代,省委辦公廳瀋陽快步走過來,道:“周省長,蒙書記請你。”
周昌全只好將話題中斷,匆匆道:“我有事,不說了,你等著市委辦的通知。”
侯衛東在前往小招的路上,接到了市委辦的正式通知,要求他半個小時之內到小招待所參加接待周昌全副省長。
來到了市委小招,侯衛東就感到了氣氛不對勁,隔著老遠就見到禁停標誌。將車停在禁停標誌範圍以外,讓秘書杜兵等在外面,他步行走到小招門口。
市局分管治安的粟副局長穿著便裝,挺著將軍肚,手裡握著對講機,站在小招旁的大樹下面,神情專注而嚴峻。
侯衛東暗道:“粟副局長站門崗!周昌全是副省長,恐怕還沒有這樣的架子,難道是蒙老大來了?”
粟副局長與侯衛東關係不錯,侯衛東說話就比較隨意,問道:“粟局長,哪位領導來了,要由你親自保衛?”
粟副局長看左右無人,壓低聲音道:“除了蒙老闆,誰有這麼大架子讓我在這裡站崗,等會兒這裡要開一個座談會。”
“座談會有哪些領導參加?”
“市里是朱書記和劉市長,縣裡是你和趙書記,其他人一律不准進入市委小招。”聽說是如此小範圍的會,侯衛東明白這是周昌全特意推薦,他腦筋飛快轉動著,暗道:“開座談會,談什麼內容?多半跟國有企業改革有關係。”
小招1號樓,門口沙發上坐著兩位幹部,他們原本是低聲說笑著,見有人進來,臉上表情整齊劃一地變成了沒有表情的機關臉。
其中一位中年人道:“等等,你是誰?”
從這兩人的穿著以及氣質來看,應該是省委辦公廳的幹部,侯衛東禮貌地道:“我是成津縣縣委書記侯衛東,接到通知來開座談會。”
中年人瀋陽是蒙豪放隨行人員,省委辦公廳的一位處長。
蒙豪放在小招待所舉行小範圍的座談會,邀請人員中有市委書記朱民生、市長劉兵和兩位縣委書記,瀋陽的任務就是在門口接待這四位參加座談的人員。
瀋陽打量了侯衛東兩眼,道:“請出示身份證和工作證。”
侯衛東在沙州算是風雲人物,行走在沙州地界一向暢通無阻,他從錢包里取出了身份證,遞給中年人,解釋道:“這是身份證,工作證沒有隨身帶。”
瀋陽旁邊的年輕人是警衛人員,他仔細查看了身份證,道:“身份證沒有問題。”
瀋陽將身份證遞還給了侯衛東,同時批評道:“你沒有參加過這種高規格會議嗎?怎麼不帶工作證?沒有工作證,誰能證明你的身份?”
俗話說,宰相門前七品官。瀋陽是正處級幹部,侯衛東亦是正處級幹部,只是瀋陽是省委辦公廳的正處級幹部,這一次是作為蒙豪放的隨行人員,在縣委書記面前自然就能居高臨下。
侯衛東暗自納悶:“按常理,沙州市委辦公室應該派人陪同,怎麼這裡只有省委的人?”他再一次解釋道:“走得急了些,沒帶工作證。”
瀋陽其實明白這人肯定是侯衛東,否則無法通過警察構築的第一道防線,他擺出公事公辦的面孔,道:“按照規定,沒有工作證,不能放行,請你理解。”
侯衛東明知眼前之人是拿起雞毛當令箭,可是在這種情況之下,他不能著急,更不能發火,解釋道:“我的工作證放在成津縣,來回一趟最少需要兩個多小時,如果現在回去,肯定要耽誤今天的座談會。不知1號樓有沒有沙州市委的同志,他們能確認我的身份,周省長也能證明我的身份。”
正說著,沙州市委秘書長洪昂從衛生間走了出來,見侯衛東被擋在門外,正在與省委辦公廳的瀋陽說著什麼,他知道瀋陽這個人有些麻煩,便走了過去。
有市委秘書長作證,瀋陽這才將緊繃著的面孔放鬆,道:“早就聽說成津縣委書記很年輕,沒有想到如此年輕。”
等到侯衛東上了樓,另一位年輕人問道:“侯衛東是什麼來頭,這麼年輕就當了縣委書記?”年輕人是省公安廳的人,負責此行的安全保衛工作,見到這位縣委書記如此年輕,忍不住發問。
瀋陽道:“侯衛東以前是周省長的秘書,周省長調到省里時,將他放出去當了縣委書記。”
年輕人恭維道:“跟著市委書記就可以當縣委書記,沈處長,你是省委書記身邊的人,說不定哪一天就會成為市委書記,到時我可要來找沈書記。”
這是純粹的拍馬屁,瀋陽聽到耳中還是甚為舒服,他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表情淡淡地道:“這就要看機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