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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益吳路修好以後,交通局還欠著各個石場的尾款。各個石場的貨量不一定,這筆錢的數目大小也就不一樣。田大刀大約有好幾萬,如果鎮政府給交通局去函,將這筆款子先拿出來,好歹能抵擋一陣子。剛才會議室人太多,人多嘴雜,我沒有提這事。”
聽說交通局還有幾萬塊錢,粟明鬆了一口氣,道:“事不宜遲,明天你帶上公函,跑一趟交通局。”
侯衛東道:“我在青林鎮沒有住房,今天晚上只能睡辦公室,與其明天去,還不如派個車送我一趟。我今晚回益楊,明天直接到交通局。”
“車子沒有問題,我馬上打電話。”
粟明頗有歉意地道:“老弟現在都沒有住房,是我的失職。這事,我來想辦法。”
趙永勝聽粟明說了此事,臉上七星北斗開始發光,道:“把侯衛東叫過來。”等到侯衛東走進了辦公室,他劈頭道,“田大刀在交通局帳上到底有多少錢?”
“每個石場不一樣,田大刀的貨運量不多,可能只有五六萬,大體上就這個數,差得不太遠。”
趙永勝沉吟著道:“賠付四個死者家屬接近十六萬,兩個傷者住在醫院裡,更是無底洞。只怕找到了田大刀,他也拿不出這麼多錢,這一次,鎮政府恐怕要當冤大頭。”
俗話說,當家才知柴米貴。粟明當副鎮長時,只是分管政府的一方面工作,並不管財稅,感受不到當家人的壓力。此時當了鎮長,簽“同意報銷”的時候,手經常要發抖,此時他顧不得財政緊張,道:“只要不發生群體事件,花點錢沒有什麼。”
“若年底發不出獎金,只怕會被機關幹部罵死。”趙永勝咳嗽一聲,道,“侯衛東,你的住房在上青林,跑來跑去也不是辦法。糧站小付調走了,粟鎮,你明天去打招呼,讓侯衛東去住小付的房子。”
趙永勝頓了頓又道:“糧站的房子全是平房,很潮濕,條件不好,你暫時克服,等條件好了再換新房子。”
趙永勝態度好得讓侯衛東受不了。
對於趙永勝這人,侯衛東的感情很複雜。如果不是他將自己發配到上青林,就不會有開石場之事,更不會跳票成為副鎮長,自己的人生或許就是另一番模樣。
人生道路是好是壞,在事前誰又真能看得明白,說得清楚。
將侯衛東送到益楊縣城以後,天色已黑,司機小吳急著回家打麻將,掉頭返回青林鎮。
出軌
沙州學院的住房,各種生活設施一應俱全,只是少了一個在家等待的人,就沒有了家的溫馨。打開房燈時,屋裡有了光,仍然冷冷清清。
侯衛東換了休閒裝,在屋子裡轉了幾圈,這才想起了小佳早上的交代,連忙打電話過去解釋,在電話里哄了一會兒,小佳的情緒才好轉。放下電話,把電視的頻道搜索了一遍,沒有合胃口的節目。他端了一杯清水,站在陽台上,面對著湖光山色,聽音樂系湖邊時有時無的琴聲。
過了一會兒,隔壁傳來了鋼琴聲。
琴聲很靈動,在夜空中飄啊飄,如煙一般籠罩著侯衛東。侯衛東對琴曲一竅不通,卻能體會到彈琴人的情感,慢慢沉浸在音樂的意境中。這靈動之音仿佛將上青林山的鮮血洗刷得乾乾淨淨,心情也變得寧靜。
手機不合時宜地一陣猛響。
電話里傳來梁必發豪爽的笑聲:“瘋子,我下午才回益楊,正和交通局的哥們喝酒。你在城裡還是在青林?如果在城裡,趕緊出來喝酒。”
梁必發和黑娃關係不錯,侯衛東有心打聽一下黑娃的事情,道:“我在益楊城,馬上就出來。”
益楊賓館的黃山松包間,熱鬧非凡,除了交通局的劉維等人,居然還有黨校同學秦小紅。侯衛東驚奇地道:“發哥,你怎麼把秦小紅也拐來了?”
梁必發在外地走了一大圈,臉曬得愈發黑了,道:“秦小紅是我的朋友,聽說我們是好朋友,非得叫你出來。”
秦小紅給侯衛東夾了一塊烤排骨,道:“我調到鄉企局了,你先吃點東西墊底,他們這一伙人吃酒瘋得很。”
喝了一頓酒,已是11點多鐘了,大家吵著去新開張的海浪歌城唱歌。到了歌城,侯衛東將梁必發拉到了一個僻靜處,道:“上青林的人都是土匪,從來不會服軟。以前鬧土匪的時期,解放軍一個連去打上青林老寨子,死傷不小。黑娃現在是硬生生過來搶錢,他們肯定要拼命。”
梁必發沒有了喝酒時的張揚,點了一支煙,慢慢地抽著,黑暗中菸頭就顯得格外地明亮,他道:“我和黑娃就是酒肉朋友,他們內部的事情,我並不清楚。明天我再找他一次,把話給他說透,至於效果如何,我不敢保證。社會混混是典型的欺軟怕硬,上青林只要不怕事情,他咬你們的腦殼太硬,咬屁股太臭。”
該說的話全部說完,侯衛東與梁必發走進了歌城包廂。他們沒有找小姐,七八個男女在一起吼歌。吼歌自然是放大聲音亂吼,雖然調子不成調子,倒也酣暢淋漓。
12點,從歌城出來,梁必發意猶未盡,道:“時間還早,我們去吃燒烤。”秦小紅笑著道:“橋頭燒烤的味道最好,瘋子,別走,今天是給梁哥洗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