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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玥笑道:“上次你見過一位年輕人,茂東巴山縣的侯海洋,他大力推薦新鄉酸菜尖頭魚,味道很鮮。最近一段時間,我特別饞這一口。今天要吃飯,我也想著要吃酸菜尖頭魚。”
侯衛東嗅了嗅四處瀰漫的香氣,只覺香氣平和自然,直透胸腹,勾起了人的食慾,他夸道:“天天大魚大肉,拼命喝酒,胃口早就壞了。現在還能惦記某一道菜,這是天大的幸福。”
楊柳和晏春平都沒有進門,只留下兩位領導在裡間談論美食。
寧玥如今還是代理市長,原計劃是在五月召開人大常務會進行選舉,她已經得到消息,由於“非典”原因,嶺西省的選舉高爾夫暫時推遲,當前抗擊“非典”是壓倒一切的大事。這一次“非典”是一場巨大的考驗,她只能勝,不能敗。侯衛東深知當前局面對寧玥的考驗,他喝著酸菜尖頭魚湯,靜等下文。
“我參加工作以後,經歷了不少坡坡坎坎,這一次防治“非典”是我參加工作以來承受壓力最大的一次。沙州有四百萬人口,若是‘非典’傳過來,我們控制不住,那就是失職,是犯罪。想到這一點,我就覺得肩上的擔子沉甸甸的。”寧玥說這些話時,臉色平靜,平靜中帶著沉重。
侯衛東應和了一句:“”守土有責,自古如此。
寧玥又道:“國內非典型肺炎超過一千例,總理視察了國家疾病預放控制中心,防治‘非典’實質上已經上升到國家層面。嶺西雖然沒有病例,可是沙州是人口輸出大省,大量人口在南方,隨時有病人會從疫區回來,只要出現就遙相呼應能是大面積暴發。”
在沙州領導層里,侯衛東是最早關注“非典”,他能感受到一位女性代理市長肩上的重壓,道:“現在就到了考驗我們這個領導集體的時候,當前防非工作是壓倒一切的工作,我願意充當馬前卒。”
寧玥道:“與可能到來的疫情相比,個人的榮辱微不足道。市政府幾位領導都很優秀,但是最能打硬仗的還是衛生,你能及時回來擔起重任,我感覺輕鬆許多。”
臨危受命,負責“非典”防治工作 臨危受命(五)
經過一陣忙碌,姬程重新精神煥發。
他又覺得不對,道:“把這些花籃都弄到車上去,別全部擺在屋裡,又不是開追悼會。”
到了晚上十點,這是病人休息的時間,探視者基本都離開了醫院。於明強挽著李春瑤的手,親密地行走在醫院走道上。嚇唬和調戲小姑娘向來是中年男人的喜愛,於明強自然也不例外,他結合醫院的環境,講起了停屍房的故事,無外乎是昏暗的燈光下,寂寞的停屍房,突然發出的怪聲,還有會動的模糊影子。這些故事很多人小時候都聽過,都是大人們為了嚇小孩子或者小孩子為了互相嚇唬而製造出來的故事。
李春瑤被故事嚇著了,如小鳥一樣緊緊地依著於明強,這讓於明強多了一分男人的氣概。進了病房,見到了活生生的人,李春瑤鬆了一口氣,將花籃擺在了床頭。姬程道:“小李來了,你帶葉鈴到外面去透透氣,她很辛苦,在裡面憋了一整天。”
李春瑤道:“我不出去,醫院裡怪嚇人的,都怪明強,剛才在走道上給我講鬼故事。”葉鈴挽著她的胳胳膊,道:“我天天都在這裡,披頭散髮,鬼見了都怕,我們到旁邊的陽台上透透氣。”
在病房旁邊有一個大陽台,專門供病人及陪護放風和曬太陽,葉鈴在病房待得煩了,就喜歡在陽台上看看風景,想想自己的人生。辛苦讀了四年大學,雖然是二流大學,可是畢竟是大學,畢業後有幸進了省政府,走來還算順利。只是自己的婚姻受到了父母的堅決反對,講傳統的父母不願意自己的女婿是四十來歲的離婚男子,不願意女兒當後媽。為了這件事,她與父母鬧得挺僵,一件好事活生生弄得四面楚歌。她在煩惱時,總是想起還在辛苦奔波的眾多同學,又覺得自己的鬱悶算不得什麼。
如今社會競爭過於激烈,社會被分成了上、中、下三層,從改革開放算起,經過近三十年的沉澱,要想從下層迅速升到中上層,對多數人來說已經不太容易。她幸運地進了省政府,嫁給有前途的廳級官員,進入了社會上層。有得必有失,她不後悔自己的選擇。
於明強坐在床邊,夸道:“腿傷了,精神還是不錯。”
姬程努力向上抬了抬身體,自嘲道:“如果沒有精神,人就要垮了。”
於明強抬起手,在姬程肩膀上點了點,道:“老老實實躺著,別逞能。”
“於部長,太可惜,本來想在防治‘非典’工作上作出點成績,前期努力白費了!”姬程露出了格外惋惜的神情。
“能保住命就是福氣,別想這麼多。”
姬程頭往後沉了沉,道:“想起老豐心裡就發慌,多麼好的一個人,從來不多言多語,技術也好,若不是我催著他開快一點,也不會出事。早知如此,開會晚幾分鐘就晚幾分鐘,最多被批評兩句。”
於明強痛惜地道:“你這個也是,到省防非辦來辦事,是你的本職工作,不回到開會也沒有什麼大不了。你啊你,我怎麼說你。朱書記在省委組織部就是冷麵部長,冷臉冷麵,冷言冷語,人卻是極好的,你別怕位部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