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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才是可以相信和依靠的力量!”侯衛東不禁發了些感慨。他是主持縣委工作的副書記,有市委周昌全書記的大力支持,掌握著幹部任免權。可是如今成津幹部隊伍與礦主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讓他有一種無力感。
此時,他對章永泰日記產生了強烈的共鳴。正在腦海中想著章永泰,桌上的紅機突然響了起來,是市委常委、秘書長洪昂的電話:“衛東,剛才接到省委辦公廳的電話。沙州一中老師章竹到省委去上訪,市委已經派人去接。”
侯衛東只得苦笑了,由於是用紅機電話,也就不存在泄密的問題,實話實說道:“秘書長,章家兄妹的心情我能理解,可是處理成津問題不可能畢其功於一役,得抽絲剝繭、循序漸進,等水到渠成才能徹底解決問題。這事的關鍵問題是章家兄妹對市委和縣委抱著不信任的態度。現在不能向兩兄妹透露市委的真實意圖,一來容易壞事,二來他們不一定相信。”
洪昂道:“核心問題是章家兄妹對市委、縣委不信任,這一點不解決,始終是問題。”
出於保護章家兄妹的考慮,市委已經給章永泰愛人在市委家屬院裡考慮了一套住房。住房性質屬於集資建房,優惠不少,由於量少,只有資格老的處級市直機關幹部才能買到。儘管章永泰並非市直機關幹部,由於他是因公殉職的正處級幹部,把他的遺孀安排進市委家屬院,市直機關幹部們也就沒有太大的意見。
章竹一直是處於校園較為封閉的環境中,自視甚高,考慮問題頗為偏激。他將市委的善意理解為收買,坦然採取了端起碗來吃肉,放下碗來罵娘的做法。等到母親搬進了市委家屬院,他就帶著材料到了省委討要說法。
事已至此,侯衛東只能迎著困難頂上去,道:“秘書長,我再找章松、章竹談話。”
洪昂知道事情的根底,也感到事情棘手,道:“周書記作出了指示,他要求一定要安撫住章家兄妹,切實保證兩兄妹安全。我的意見是想辦法迂迴攻關,找獨立於政府的第三人出面,只是這人不好找。”
侯衛東腦中靈光一現,道:“上一次章松去找過省報記者王輝,說明她對王輝很信任。王輝是資深記者,他理論水平高,又正在採訪章永泰一事,由他出面效果應該不錯。”
洪昂對這個提議也有興趣,不過他馬上想到一個問題,道:“你如何向王輝提這事,既要將事情講清楚,又不能暴露市委意圖,這個分寸一定要掌握好。”
侯衛東略為沉吟,道:“秘書長,我會注意方法,不會暴露市委的意圖。”
下午5點左右,宣傳部長梁逸飛接到了胡海的電話。侯衛東要宴請王輝一行,此時沙州宣傳部副部長已經回到沙州,王輝就成了主賓。
6點,王輝等人來到了縣委招待所。委辦主任胡海將王輝、段英、杜成龍安排進了包間,先由梁逸飛陪著,他親自到後院來請侯衛東。
在後院,侯衛東正在樓下鄧家春的房間裡,兩人點燃煙,聊著。
一次並不複雜的抓捕行動,搞出了這麼多事情,鄧家春頗為惱怒,道:“侯書記,我當了幾十年公安,第一次遇到這麼窩囊的行動。成津公安隊伍千瘡百孔,必須要整肅隊伍,不下猛藥,老虎要變成病貓。”
侯衛東面臨著同樣的問題,而且範圍更寬,牽涉面更大。
他抽著煙站在窗前,看著圍牆外的綠樹,道:“誰是可以信任的人,這是擺在我們面前的難題。我曾經想過從外地多調幹部,經過這一段時間工作,我認識到多調幹部解決不了成津的幹部隊伍問題,還是得立足於本地。成津是共產黨領導下的成津,大部分幹部是好的,這就是我們工作的基礎。從這個意義上來說,我們要當伯樂,從當地幹部中找到人才。當然,我們兩手都要硬,對個別壞分子,必須嚴懲,不能心慈手軟,不能養虎為患。”
鄧家春道:“飛石鎮的那個聯防員,立刻清除。那位醉酒的值班民警,停崗。如果查出誰拿了搜查證等相關文件,開除。”
這時,侯衛東看到胡海走進了院子,他回頭對鄧家春道:“兩位民警都沒有生命危險,這是不幸中的大幸。如有必要,就送到沙州醫院,別吝惜錢。”
進了縣招待所的餐廳,招待所長胡永林站在旁邊咧嘴笑著。侯衛東朝他點了點頭,進了雅間。
王輝道:“侯書記,你也太客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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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衛東在首席坐下,道:“一般的同志中午陪一陪就行了,王主任不同,我們是多年故交。中午那一餐算是代表著成津縣委、縣政府,這一餐就是代表我本人了。”他又開玩笑道,“王主任,早知道要來成津工作,你寫那篇調查報告的時候,就應該為成津多多美言。”
王輝在數年前寫了一篇關於嶺西全省開發區的調查報告,讓益楊新管會出了風頭。這篇調查報告發表以後,全省關閉了十六個開發區,成津開發區被撤銷。
“呵,我也是無心之為,不過實話實說,當初成津開發區確實不成樣子,茅草比人還深,都可以辦狩獵場了。如果侯書記重啟開發區,我一定會唱讚歌。”那篇調查報告是王輝得意之作,提起此事,他頗為高興,順便也捧了捧侯衛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