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財政局與各個單位天生就是矛和盾的關係,財政局要為市政府捂緊錢口袋,各個單位總要想盡辦法從財政口袋裡掏錢。對於財政局來說,把資金向任何一個單位傾斜都是有理由的,這也就是其權力所在。
季海洋來到周昌全辦公室,侯衛東正等著他,一邊泡茶,一邊道:“季局長,你稍等一會兒,周書記在小會議室談事情,很快就回來。”
季海洋在侯衛東面前就很放鬆,問:“怎麼把我弄到火山口去了?”
“這是機會,也不知有多少人都盯著這個位置。”
季海洋自嘲道:“機會是雙刃劍,難說。”
侯衛東看了看門口,道:“等一會兒周書記要交代政策。”
“市裡的事情我聽說過一些,不過是霧裡看花,弄不太明白。周書記對我會有什麼交代?”
“孔正義的事情驚動了省紀委,事情只怕小不了,財政局要確保穩定,不能亂。”
季海洋意識到裡面的複雜性,心情愈發地沉重起來。
這個消息傳到市財政局,更是引起不小的反應。
副局長梁朝心情頗為煩悶,剛剛走了一個孔正義,又來了一個季海洋,他這個副局長真的快成為千年副局長了。在辦公室轉了好幾大圈,他暗道:“只要周昌全坐鎮沙州,劉兵能力再強也翻不起大浪,我這一寶難道押錯了?”只是,將揭發材料送到省紀委以後,開弓就沒有回頭箭,必須將鬥爭進行到底。
周昌全和黃子堤判斷得很準,孔正義被雙規以後,省紀委的調查繼續深入進行。
沙州紀委書記濟道林接到省紀委通知,向市委書記周昌全報告以後,將手頭的工作全部放下,前往嶺西,配合省紀委寧缺副書記的工作。從沙州到嶺西的路上,濟道林一直在琢磨著案子。
孔正義是資深財政局長,與不少沙州領導都有密切往來。換一句話說,孔正義在沙州根深葉茂,關係網極寬。省紀委副書記寧缺親自帶隊辦案,這本身就說明了問題。他暗自推測這次事件會波及到什麼層次。
專案組住在嶺西城郊的交通賓館。
位於郊外的交通賓館建設於70年代,如今早已是明日黃花了。交通廳長接到了寧缺的電話,爽快地道:“紀委辦事,我百分之一百支持,談什麼錢,隨便使用就是。”交通廳辦公室主任接到廳長吩咐,親自去了郊外,給留守的經理再三打了招呼,讓他們購買新床單等相關物品,為專案組創造了頗為良好的條件。
濟道林剛進交通賓館,就看到正好進門的省紀委副書記寧缺。
寧缺胖圓臉帶著些憔悴,與濟道林寒暄了幾句,就將濟道林帶到自己的房間,介紹了基本情況,道:“我們現在是讓孔正義主動交代,還在給他機會。他是死豬不怕開水燙,現在是兩不動,不動筆,不動口。”
濟道林道:“不管口緊還是口松,只要證據確鑿,就逃脫不了法律制裁。”
他從沙州學院調到政府部門,就一直在紀委工作,參與辦理了好幾件大案,對紀委辦大案的思路、手段很了解。
在法律意識越來越強的今天,紀委等部門辦案都明確規定不准搞刑訊逼供,也不准搞疲勞審訊。刑訊逼供容易留下傷痕,搞不好要出人命,紀委、公安、檢察院這幾個部門凡是頭腦靈活一些的,都不願意用刑訊逼供這一招。為了公家之事,把自己搭進去就太不值得了。而疲勞審訊不會留下傷痕,而且只要把握好度,一般不會搞出人命,所以,紀委有的同志面對雙規對象時,在政策攻心、威逼利誘都不能達到目的時,經常違規進行疲勞轟炸。凡是有資格被雙規的,多數都是有一官半職的人物。這些人平日裡養尊處優,身體已經被慣壞了,若是兩三天不能睡覺,十有八九會崩潰。
寧缺點了點頭,道:“濟書記說得一點不錯,現在孔正義受賄罪已是板上釘釘子,跑不掉了。”
濟道林眼光一閃,道:“案子已經有突破?”
寧缺用手指了指手腕,道:“目前認定了一件事情——手腕上的表。”
白包公高祥林有一個重要原則,凡是被雙規的人員必須是有證據確鑿的把柄。有了把柄,哪怕是很小的把柄,紀委就沒有辦錯案,才能進退自如。此前的檢舉信中就有孔正義收受名表的內容,這塊名表價值一萬多元人民幣,也就是孔正義平時所戴的那一塊。省紀委暗中將送表的煤氣公司經理帶到了嶺西,掌握了一手材料之後,這才有了寧缺的沙州之行。
孔正義平時掌管的錢都是以千萬、億為單位,他根本沒有在意腕中的手錶,被雙規時,這塊表順理成章被省紀委收繳了。此時人證物證俱在,光是憑著這一塊表,就可以按受賄罪處理了。
濟道林暗中嘆息:“孔正義是聰明至極的人物,沒有料到手腕上的這塊表卻成了送他進監獄的通行證。看來天網恢恢,終究疏而不漏!”
寧缺道:“省紀委前後收到了多封檢舉信,第一封信你見過,另外還有幾封。從我們初步調查的結果來看,基本屬實,涉及的人不少。這事等一會兒再談,專案組的成員都在大會議室,去見一見。”
濟道林進了會議室,陳再喜和五六位同志聚在一起開會,寧缺道:“沙州濟道林書記大家都認識,他現在是專案組成員,這一段時間將與同志們在一起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