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2頁
洗澡出來,小佳等在床上。明天要離開沙州到黨校學習,儘管沙州到嶺西只有一個小時車程,畢竟是身處異地,與天天見面還是不一樣的。按照多年習慣,今天晚上夫妻兩人自然要行周公之禮。
到省委黨校學習 黨校是個好地方(四)
夫妻結婚多年,性生活的表現方式和初婚時有了變化。兩人在床上慢條斯理地聊了一會兒天,互相撫摸著,情緒和熱度慢慢地升了起來。
“老公,肚子有肥肉了,我多鍛鍊身體,少喝酒。”
“我天天都在鍛鍊,肚子應該不明顯吧。肥就肥點,體力還行,你覺得呢?”
“嗯,能打九十分。到了黨校,天天起來跑步,回來我要親自檢查,必須要到九十五分。”
“你要怎麼檢查?”
“當然是以身相許。”
在夜幕中,熱烈之後的兩人漸漸沉入夢鄉。
益楊醫院,郭師母一隻腿被固定在病床上,閉著眼,沉沉睡去。郭蘭守在床邊,她
出手機,反覆看著上面的簡訊,幾次想回過去,又忍住了。
到了十一點,郭師母醒了過來,看著陪睡在旁邊的女兒,著實心疼,道:“蘭蘭,保姆請到了嗎?暫時請不到,就請個陪護。”
郭蘭道:“明天保姆就要過來,你別操心。”
郭師母半閉著眼,道:“那就好,那就好。”腿斷之後,她就在醫院躺著,據醫生說,要六七天後,等到完全消炎才能手術。她不怕腿疼,卻心疼女兒沒日沒夜的照料。
等到母親睡去,郭蘭腦子裡也想著許多的事。
以前在成津縣委組織部任上,母親生病,消息偶爾間泄露出去,成津縣科局領導、鄉鎮長大多數都到醫院看望過母親,人來如此多,害得醫院都有怨言。此次母親摔倒,除了學校同事和段校長過來看望,來者比起前次,差得太遠。對於人來人往的無聊應酬,郭蘭看得很淡。可是她也需要真誠的關心,需要在有事之時有人幫忙。而現在大小事情要由她一人來籌劃,身心皆累。
她再次翻出了那條簡訊,暗自下了決心:“既然熱烈地愛過了一次,也就了卻了心愿,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我終究還得有自己的家庭,有自己的生活。”
決心下定,郭蘭覺得如一萬隻螞蟻同時在咬自己的心。
從小聽著父親講王子和公主的故事,她對愛情有著超乎尋常的追求,深藏著王子與公主的愛情情結。她不會輕易愛上一個人,愛上以後卻又是那麼熱烈,如深埋於煤層的暗火,不見火光,可是無論狂風暴雨如何猛烈,都很難澆滅。正因為此,她才會為了第一個戀人而抽刀斷髮,由一頭飄逸長發變成了短髮,讓侯衛東數年之內都沒有認出來。也正因為此,她才割捨不下與侯衛東的戀情。
在靜靜的夜裡,郭蘭暗自雙手合十,向黑暗而沉默的上天祈禱。
4月4 日,侯衛東帶著秘書晏春平前往省委黨校。
晏春平在前往省委黨校時,便給省委組織部工作的前任秘書杜兵打了電話,通過私下關係宴請了幾位黨校中層幹部。之所以要聯繫中層幹部,這是晏春平依據自己的經歷得出的結論,縣官不如現管,黨校上層領導都想著大事,而他這種秘書為領導辦的事都是小事,而小事則需要黨校的中層幹部配合,有了他們的配合,辦起事來往往格外順手。
進入省委學校,侯衛東百事不管,將諸事交給晏春平打理。他在院內綠蔭中散步,見黨校有個小書店,便進去隨手翻書。到了黨校,副市長身份無人能識,他由侯市長恢復成了侯衛東,將諸多煩心事情丟在一旁,安安靜靜看書。
下午,晏春平道:“剛才接到江津主任的電話,問晚上有沒有安排,他想到嶺西來。”
侯衛東道:“算了,難得清靜,就我們三人去吃小館子。”
江津如今是經委主任,是侯衛東的主要助手之一,侯衛東覺得拂了其面子不太好,又追加了一句:“你給江津說,要想請客,下個星期過來。”
晚上,幾人在黨校旁邊的小館子炒了雞雜、魔竽燒鴨子、白菜燒豆腐。小館子比起賓館來,環境差得多,或者說談不上環境,可是菜的味道卻很地道,侯衛東吃得帶勁,滿嘴是油。
晏春平見侯衛東輕鬆,趁機說出自己的想法,:“侯市長,黨校外面朝東不遠,就是金星大酒店,我去訂一個房間,平時你就住在那邊,條件要好得多。”侯衛東道:“不必,這裡條件就不錯了。”晏春平又換了一個方式,道:“我想在黨校弄一間房子,平時我住過來。”侯衛東笑了起來,道:“你怎麼囉里囉唆,走吧,我又不是三歲小孩,還總得要一個人跟著。”
晏春平故作尷尬地笑著摸起了後腦勺,其實,他並不是真想住到黨校,趁著老闆在省委黨校讀書,在沙州多陪陪老婆才是真正的幸福。當然,心裡所想是一回事,應該做的是另一回事。他表達了自己的忠心又被拒絕,於是心情愉快地坐車返回沙州。
看著小車離開,侯衛東終於由前呼後擁變成了一個單獨的人,他的心情變得格外寧靜,在校園裡單純地散步,有時,遠遠地看到同樣散步的中年人,便岔進小道,儘量不與來人見面。在這個浮躁的社會裡,有一片靜地還真是不容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