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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看著遠去的小車,他不再相信見一次喬主任就能得到他的信任和賞識,除非削尖腦袋進行跟進,而跟進要花費大量的人力、物力、腦力和時間,是否成功還得看運氣。
想了一會兒,侯衛東將喬主任拋在腦後,又琢磨此事的另外一層意義:“如果我是一把手,就可以理直氣壯地向周省長提出要求,寧當雞頭不當鳳尾,古語真是有道理。以後,我再也不想當副職了,要想充分發揮自己的意願,就得當一把手。”
回到市政府以後,侯衛東又給周昌全打了電話,道:“周省長,今天沒有機會向喬主任匯報,還請老領導幫著沙州說話。”
周昌全笑道:“你這人真是難纏得很,不達目的不罷休,方法未必很妥當,精神可嘉。如果我們的幹部對待事業都像衛東一樣,何愁事業不成。”
侯衛東也覺得有些依寵而嬌,不好意思地笑道:“周省長,你是我的老領導,所以放肆了一些,請您原諒。”
周昌全哈哈大笑:“你不必道歉,我希望你能保持這種銳氣,只是有一個建議,隨著以後職務提高,考慮事情還要更全面,提高統籌能力和應對複雜事務的能力。至於沙州的事情,我比你更熟悉,到我說話的時候,自然會說。”
話說到了這個份兒上,侯衛東只有等待了。
所幸等待的時間並不長,在晚上8點,侯衛東接到了楚休宏的電話。楚休宏高興地道:“侯市長,報告你一個好消息,省里已經決定將沙州和茂雲確定為國有企業改革試點市。”
侯衛東上躥下跳,施展了渾身解數,終於有了一個希望的結果,不過這個結果與自己有多大的關係,實在不太好說。而且他還有一件事情沒有料到,同時被確定為試點市的還有茂雲市。他轉念一想,祝焱在益楊當縣委書記時,就有“祝賣光”的稱呼,爭取到全省的國有企業試點市,也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10月中旬,省政府的文件正式出台,沙州市和茂雲市被正式確定為國有企業改制試點市。
黃子堤看到文件以後,批示道:“嚴格按文件執行,請衛東副市長提出方案,報市政府常務會。”
拿到黃子堤的批示,侯衛東琢磨了好一陣,暗道:“黃子堤一向不太支持對絹紡廠進行技改,這次怎麼簽得這麼幹脆?如果我將方案提出來以後,他會是什麼態度?”這時,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忽略了一個問題:“省政府只是批准沙州市成為國有企業改革試點市,但是如何推動就是市政府的權力。到時黃子堤完全可以將絹紡廠排除在外,或者是放在最後,如此一來,針對絹紡廠的方案將被無限期擱置。”
這是一個致命的問題,侯衛東腦筋開始急轉,思考應對方案:“先要營造改制的輿論氛圍,向朱民生匯報絹紡廠面臨的嚴重困難,爭取朱民生的支持,才能確保絹紡廠的改制問題順利擺上桌面。”
輿論氛圍沒有大的問題。朱民生在內心實質上傾向於改制,他的問題是既想要政績又怕擔風險,如今有了省政府的相關文件,他應該會同意絹紡廠的改制。
這些問題在頭腦中盤旋著,他漸漸地有了比較清晰的操作途徑。
10月20日,沙州市政府舉行了“國有企業改革理論座談會”,會議邀請了省計委副主任魯軍,記者移山、段英,國企領導項波、蔣希東等人。召開此次理論務虛會,是侯衛東的火力偵測和輿論造勢,同時也是對省政府文件的宣傳。憑著他半年來對市絹紡廠兩派人物的了解,如果他的判斷準確,開了這次務虛會以後,蔣希東必然會有所行為。這是陽謀,是用堂堂正正的手段來促使某些事情的發生。洪昂當秘書長時,擅長此招,侯衛東從其身上學到了不少知識和手段。
理論研討會上,魯軍、移山以及部分企業領導作了討論發言。侯衛東作為參會級別最高的領導,進行了最後的總結髮言,他這個發言看似簡單,卻是經過精心設計,透露了不少信息。
他首先講了國有企業改制以後的九大區別。
“一是法律依據不一樣,工廠制企業與公司制企業所遵循的法律依據是不相同的。1988年8月1日開始施行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全民所有制工業企業法》,是工廠制企業所遵循的基本法律依據之一,而建立公司制的現代企業,所遵循的是《中華人民共和國公司法》。
“二是投資主體不同,國有企業改制後,企業由主體單一變為主體多元化。過去國有企業一切財產都是國家的,沒有其他投資者、出資人。所謂全民所有制就是人人都有,人人都有實際上就是人人都沒有,自然也就沒有人對企業的資產負責任……
“三是隸屬關係不同,企業由行政隸屬關係變為以資本為紐帶的母子公司關係……四是黨群領導不同,黨群領導由單一角色變為雙重角色……五是管理者不同,企業管理者由廠長變為總經理……六是會議程序不同,企業的會議程序由隨機動意變為有嚴格的程序要求……七是決策風險不同,企業由責任不清變為董事會集體決策並追溯個人責任……八是管理方式不同,企業管理由‘老三會’變為‘新三會’和‘老三會’的有機結合……九是職工身份不同,職工由勞動者變為既是勞動者又是所有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