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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侯衛東跳票當上副鎮長以來,付江第一次稱呼侯衛東的官銜。
提留統籌、農業稅、農林特產稅、積累工、義務工,以及各種攤派,構成了青林鎮村民的主要負擔。村民們心裡認為農業稅是皇糧國稅,一般不拖欠,而視提留統籌為村鎮幹部的自留地,因此很多村民都不願意交提留統籌。
不交提留統籌的直接後果就是鄉鎮政府無法運轉,這是書記鎮長最頭疼的事情。
紅壩村提留統籌的收取工作在全鎮排在最後一名,每次鎮裡批評這事,村支書晏道理就把公路拿起來作擋箭牌。一陣胡攪蠻纏以後,往往大家的注意力便由提留統籌轉到了修公路。付江參加過多次這樣的大會,如今聽到橋有了著落,想起振振有詞的晏道理,他樂不可支地道:“修了橋,看晏道理如何講道理。”
看到一貫懶散的付江都有了工作熱情,侯衛東也很高興,道:“你去找一找晏書記,督促他把河對岸的公路修起。修公路是修橋的前提,否則施工隊伍無法將施工設備運到橋邊。”
談完了事,已經接近11點30分了。侯衛東道:“付主任,今天中午我請你吃飯。”
付江這人雖然懶散而邋遢,但是工作能力還是比較強,說話有趣,辦事抹稀泥,沒有整人害人之心。侯衛東與他接觸了幾次,對他挺有好感。
“辦公室方勁也在,我讓他一起過來。”付江與蘇亞軍一樣,知道侯衛東是石場老闆,也就沒客氣。
侯衛東和付江走到辦公室門口,聽到劉坤辦公室傳來一陣爭吵聲。
田秀影的聲音尖利刺耳:“劉書記,你給我說個實話,這事到底能不能辦?”
劉坤聲音也大:“調整住房,必須經過黨政聯席會,這是硬性規定,任何人都不能例外。”
“憑什麼侯衛東、習昭勇包括廣播站的楊新春都能住在小樓上?我田秀影是黨政辦的人,犯了什麼錯誤,就不能住在小樓里?你總要給我一個理由,我田秀影也不是好惹的,不能隨著你們糊弄。”
“你住在平房不是我安排的。還是那句話,要調整住房,必須由黨政聯席會決定。”
劉坤曾經把田秀影的請求報告給過趙永勝。趙永勝聽說是田秀影的事,捧著將軍肚子,冷笑道:“田秀影不是好東西,成天搬弄是非,就是要讓她住平房。樓上有空房間也不給她,這是給她一個教訓。”
趙永勝定了調子,劉坤也就不敢擅自給田秀影調整住房。前兩次田秀影來談這事,他都敷衍了過去,這一次田秀影卻不依不饒。
田秀影火氣很大,道:“少打官腔,老娘工作二十多年,什麼怪事都見過。你年紀輕輕,也要學著侯衛東辦點實事。今天不給我答覆,我不走了,住在你辦公室吃喝。”她抄著手坐在椅子上,胖臉上的可憐表情全部不見了,而是街道上吵架潑婦般的表情。
劉坤氣急敗壞地道:“你覺得侯衛東辦實事,你就去找侯衛東來辦這件事!”
田秀影發揮文革辯論精神,將此話進行充分發揮,道:“你這人怎麼能這樣推卸責任!這是你分管的事情,何必把侯衛東扯進來。我知道你們兩人有矛盾,在選舉中你沒有選贏侯衛東,現在還記恨在心。這是你們兩人的矛盾,為什麼扯到我的頭上!”
劉坤被這陣胡攪蠻纏弄得氣急敗壞,使勁拍了桌子。田秀影也不示弱,也跟著拍了桌子。
侯衛東剛好聽到了拍桌子的前幾句,暗罵:“田秀影這一張臭嘴,真是害人不利己。”對付江道:“別聽了,我們喝酒去。”
付江笑得極為開心,道:“田秀影當年是宣傳隊員,能說會罵,劉坤不是對手。”他稱呼劉坤時,仍然用的是名字,沒帶職務。
兩人下樓時,爭吵已經升級。
劉坤拍著桌子,道:“田秀影,你說的是什麼話?”
田秀影針鋒相對:“劉坤,老娘說的是人話。你聽不懂嗎,你媽沒有教你聽人話嗎?”
來到一樓綜治辦辦公室,牆上是《院戶聯防責任制》等一排制度,全部用玻璃相框掛在牆上。制度下面是一張破敗茶几,茶几上堆滿了發黃的報紙、文件。
侯衛東打量了辦公室,道:“付主任,這相框挺不錯,就是灰塵太多。你還是抽時間打掃乾淨,否則就真是亂雞窩。”
付江心思已經飛到了餐館,道:“方勁說是要吃燒雞公,我給張家館子打了招呼,讓他們先用高壓鍋壓上。嘿嘿,今天讓侯鎮長破費了。”
侯衛東底氣十足,一頓飯錢哪裡會放在心上,道:“付主任不要和我客氣。我是光棍一條,一個人吃飽,全家人不餓。”
走出大院時,樓上仍然在爭吵。
侯衛東不出聲,只管往前走。付江跟在身後,幸災樂禍地道:“田秀影當年也是美人,在宣傳隊活躍得很。怎麼人到中年,就變成了柿餅子臉,讓人看了要嘔吐。”
方勁人年輕,好奇心重,想上樓去看。付江道:“別上去,樓上都是領導,你瞎看什麼。”他拉著方勁跟在侯衛東的身後,殺向了張家館子。
第三章 處理死亡4人的重大事故
砸車
眾人走進了張家館子,老闆張胖子趕緊過來敬煙,道:“侯鎮長、付主任坐一坐,最多再等十分鐘,雞湯就煲好了。我這裡全是正宗的土雞。”